—胸的衣服确实染满了鲜血没错，但是……

她两手捂心，分明感受到胸腔中，仍有一阵沉着而有力的跳动。

“我还活着……”小七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我怎么可能……”

等等……

这是什么地方。

她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周围是一片空旷黯淡的虚无之境，没有任何，也没有边界。

远处有两点微光在极的黑暗中闪耀，小七跑了很远，终于跑到它们附近——那是今早她留给冯易殊的两块燧石。

……但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吗？”小七大声喊。

“有吗——！”

她的声音向着远处飘散，许久都没有回音。

突然间，他听见冯易殊一声撕心裂肺的“小七——”。

小七回，远处似乎有影子，她追着幻影跑了过去，“五哥？”

然而未等她跑近，幻影已经消失了。

另一侧忽然又涌起沙尘，小七骤然转，远处黑暗中的形廓像极了冯嫣，那幻影跌跌撞撞，声音痛心疾首，“你都……了些什么……”

小七一怔，“阿姐？”

还未等她靠近，小七又听见纪然的哽咽声，她转过身，果然看见有似乎靠墙而坐，泣不成声。

“纪然……？”

还不等她伸手，另一处的冯易殊又恶狠狠地开，“我说……大家一起，下地狱去吧！”

小七只觉一阵迷惑。

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走马灯吗？

那我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小七心中焦急起来，她大声喊着相熟之的名字，在黑暗中一阵狂奔，在她的周围，不断地涌现各式各样的，说着各式各样的话。

小七时而凝神止步，时而大步向前，在接连不断的影变幻中，她渐渐理解了一切。

在时起时灭的幻影中，她突然注意到远处似乎有一个始终存在的影子。

那坐在地上，左脚蜷曲，右脚屈膝架起，右手靠在右膝上，微微低着。

小七快步跑了过去，刚想开打招呼，就突然被眼前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那确实是坐在那里没错，但她的脖子被从后颈贯穿，鲜血顺着剑身流淌在她身前的地面。

那忽然抬起来。

小七又吓了一跳，可望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她迅速认出了此。

“……冯稚岩？”

姑的脸上浮起微笑，“我也认得你……小姑娘。”

小七两手捂住了下半张脸，半晌才道，“你……你还好吗？”

“不好……”姑轻声道，“来帮我一把。”

“怎么帮？”

“帮我把这把剑，拔出来。”

小七被这个要求着实惊了一下，“……我哪里会这个，你告诉我这是哪儿，我去帮你找大夫。”

“不，任何都没有用……只有你能帮我。”

小七没有明白，但还是懵懵懂懂地走到了姑的身后。

“……直接拔出来就好了吗？”

“对。”

“你不会疼吗？”

姑笑了一声，“这算什么……比这厉害千倍万倍的疼，我也受过……”

小七两手握住参商的剑柄。

“真讽刺啊……”姑喃喃，“这把参商原是我造来对付旁的剑，最后竟会被用来对付我自己……”

“参商”二字一出，小七的手停住了。

姑感觉到了身后孩的迟疑，“怎么了？”

小七声音颤抖，“……你是谁？”

姑稍稍侧目，“你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吗？”

小七摇，她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参商，我记得这是魏行贞的剑……它为什么在你身上……你是，什么？”

姑笑了一声，“我是……天道啊。”

小七又怔住了。

天道……

她重新走到姑面前，“如果……我拔出了剑，你要做什么呢。”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能带我回去原来的世界吗？”

姑垂眸，“很难，我不知道你是伏羲从什么地方抓来的……这世上有无数间，是穷尽一生，也无法遍历的数量。”

说着，她抬起了，“但我能带你去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由我主宰的新世……”

小七有些懵懂，她眨了眨眼睛，“那……这里的呢？”

姑笑了一声，“当然要先后立，不然新世的力量，从何而来呢？”

“也就是说，这里的……都会死？”

姑望着小七，“你挂念他们作什么呢，你又不是此世的……这个地方被伏羲盘踞了一万两千年，已经腐朽到底，根本无可救药。”

小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姑的脸慢慢变得狰狞，“你不愿意？”

小七又急又怕，她喉咙微动，硬着皮摇，颤声道，“……对，我不愿意。”

“为什么?”

小七缓缓向后退步，“不论这是不是最好的世界，它始终是……所有活在此间的，唯一的生存空间……

“抱歉，我，我不能帮你——”

姑的脸再度沉了影之中，“我以为你能懂得，原来……你也不能。”

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扼住了小七的咽喉，她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溺水者，急迫地需要空气。

小七挣扎着喘息，而后再一次猛然睁开了眼睛。

冷冽的寒风迎面而来，她感到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无数金色的流沙在她周身飞舞，小七低下，看见这些沙砾涌向了自己被穿的心，而后慢慢黯淡、消逝。

她试探着伸手——是的，伤……痊愈了。

在她身下，是盘根错节的榕树根系，她站起身前后张望——除了她以外，这里已经再没有旁。

忽地一声呻吟从远处传来，小七抬起，见姑巨大的石手正在奋力捶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夜之中，星辰暗淡，天空被沙尘掩埋。

小七独自站在林之中，看向手中的燧石——放在幻境中捡来的东西，此刻竟真的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阿予曾在临终的预言中提及的东西。

可是……要怎么用呢？

在天地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她皱起眉，将两块燧石重重地敲击在一起。

刹那间，火星四溅。

飞落的星火落在她脚边的榕树上，瞬间燃起窜天的大火。

百余棵榕树在风中接连耀起火光，整个洛阳迅速陷火海。

小七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大火，脑中一片空白。

火焰中，那阵金色的流沙忽然向她展开了怀抱，金色的沙尘带来清凉的阻隔，将她拥在怀里。

小七看见有无数双手正伸向她们，她试图望向这些的脸，然而每个都令她感到陌生。

小七半睁着眼睛，望着眼前飞舞的流沙。

尽管这些向着她展开怀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