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他黑沉沉的目光看得后背发毛，赶紧往回一缩，让出位置。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红衣捂住鼻子，靠在马厩的木板上，看他铺好稻就躺下去了。

这里的味儿可不太好闻，哪有乞丐成天洗澡的？可是走进来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小要饭的手脸看着虽然黑，可他身上什么气味都没有。

她低，这小子神舒缓下来，终于露出了疲惫的模样。他把自己蜷成一小小团就闭上了眼。

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还真沉得住气，就没有一丁点稚龄童子的好奇心？

红衣没有吱声。过不多时，她就察觉到孩子的呼吸变得匀长，但姿势却是一如既往的防备。

毕竟年纪太小，其他七八岁的童子这会儿还在长辈膝下玩耍，哪用体会这些世疾苦？

雨声渐收，她听见矮棚后面有两个乞丐正在低声细气地接耳：

“……就是马厩边那个小鬼？”

“对，上次咬掉徐老三耳朵的就是他。徐家兄弟想去报仇，结果是瘸着回来的，打死不说过程。这小哑又疯又坏又狠，一次弄不死他，后面休想安生。从那以后，这里的都不愿意惹他。”

“就这么个小鬼？我一只手都捏死他了。”

“说不练，你去试啊！”

先前那哼唧两声，没再多言。

红衣听在耳中，只觉好笑。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但跟疯可搭不上边。他年纪小，又有残疾，这就注定了他不合群，不但得不到旁的照顾还要被冷眼相对。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这下九流的江湖，若没有一点脾气和个，恐怕早被欺负得渣都不剩了。

驿站还有半面旗迎风招展。她立在旗柱顶上面向东方，衣袂翻飞，轻飘飘地好像要乘风而去。

黑暗当中，似乎有些事儿正在快速发酵。

“睡得倒挺香。”她瞥了底下的小乞丐一眼，轻声一笑，“今晚可不太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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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这一觉睡到上三竿。

凌晨，红衣见他面色红、呼吸急促，知道他染了风寒。其他童子若是这般，家忙不迭就得去找大夫。不过再有两个时辰，他的体热又已消褪，一切恢复正常。

一场病来无影也去无踪，显出他生命力的顽强。

不过他到底是多睡了一会儿，一睁眼就见太阳升得老高——

今儿是个大晴天，碧空如洗。如果他能跃到山上往下看，或许还会赞同麦田如画这一句。

小乞丐左右张望，没瞧见红衣。

她离开了吗？

红衣的消失，他不意外。他短短的几年生命中只有过客，所有最后都会离去，这一位或许也不例外。可惜的是，她说过要治好他的嗓子。

看来只是说说而已。但他很想知道，能与对话是种什么感觉。

乞丐的生活本就悠闲，他在地上躺了一小会儿也不急着起，众的议论声却将他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城主府……血案……三十七条命……”

他噌地一下坐起，全神贯注。

……

一个时辰后，小乞丐站在城主府外。

来看热闹的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但城主府大门外有兵卫严加看守，他们只能在四丈外伸长脖子，边看边议。

众所说的内容，和他方才听见的大同小异：

昨晚，一伙强夜袭城主府，城主叶大全家带仆役一共死了三十七！

从昨晚起，署衙就排布兵力四处巡查，到今晨终于抓到几个贼，此刻正在严加审讯！

黟城很小，平时最多听闻鸣狗盗之事，这样的恶大案却是从未有过，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街巷尾都在热议。

小乞丐在城主府大门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进不去命案现场，但听说里面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

下手的凶徒有多么狠辣，他倒是亲自领教过。

他抚了抚自己胸，木铃铛就掩在衣襟底下，别看不见。但他明白，城主府的命案与这枚铃铛有关。

把黑匣递给他的汉子，就是城主的亲信！

但愿那些黑衣不知道，他冒死携出的东西、害城主全家丧命的东西，眼下就在一个小哑身上。

小乞丐又想起了红衣。她知道来龙去脉么？

她一直盼他将木铃铛去城主府，现在这里被血洗，她的希望落空了。

一整个白天，黟城大街小巷都有军队穿梭往来的身影，到处风声鹤唳。

小乞丐又走去西城门，毫不意外地发现铁将军把门，城守军把往回赶。

署衙查案，怕走了贼，因此黟城全城封锁，谁都不得进出。

这下好了，他暂时去不了西郊的土地庙了。

转眼又到傍晚。

夕阳下山时，小乞丐去井边打水喝。刚一低，地上就多了条长长的影子。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救下的兵子。

这一身便服，领还露出包扎的白布。他的身板硬朗，虽然负伤多处但未中要害，是以脸色苍白了些，神却很不错，右手还抱着一只白猫。

他站到小乞丐面前，以身体挡住其他路视线，而后掏出一串铜钱、两块碎银子递过来：“谢谢你。我身上暂时只有这么多。”

他知道那几挂鞭炮是眼前的手笔了，这孩子于他有救命之恩。

男孩毫不客气地收了，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猫。

这是本地罕见的长毛白猫，杏眼直鼻，面相饱满。虽然还未完全长成，但领毛浓密而完整，体态雍容。

可惜，它身上到处都沾着树叶泥灰，脏兮兮地。

兵儿道：“这是城主夫豢养的宠物，昨晚被贼踢了一脚。它原算作是灭门案的物证之一，不过检查出内脏被踢了，恐怕活不过今晚。衙里留只死猫没用，上令我带出处理。”说到这里，将猫儿往小乞丐面前一送，“这猫原是府里养的，还有一身好，不若你拿去吧？”

白猫和肥兔子差不多重量，这孩子也不知多久没碰过荤腥，他就做个顺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