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搞不懂洪宗元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找不到答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能搜肠刮肚找好听的场面话宽慰对方。

洪宗元摸了摸发量稀少的脑袋，将身子往后一靠，认真严肃地说：“阿强，你说说，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郑强本就张着的嘴，比刚才更圆更大了。

这话如此富有哲理，而且是从洪宗元这种吃不吐骨的家伙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感觉别扭。

看着满面呆滞的郑强，洪宗元很是满意，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你得有追求……王大师说过：定个小目标，先赚一个亿。大师就是大师，说话一点儿也不假。昨天我看新闻，帝都西城区的房价每平米都超过十六万了。就算有一个亿，买套大点儿的房子，加上装修，杂七杂八的整下来，剩下的钱连养老都不够。”

“我今年五十多了，再有几年就六十。老话说的好，生七十古来稀。再有十几年我就到岁数了。古来稀……牙掉光了，每天除了喝稀饭，别的什么都吃不下。更糟糕的是身体不好，吃什么拉什么，而且还都是稀的。照这么折腾几次，不死也只剩下一层皮。”

郑强的眼角一阵抽搐。

他有儿子，正上初中。“生七十古来稀”这句话的意思，郑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可是像洪宗元这种另类的解释，他还是一次听到。

想法怪异，也很骇，不过郑强总算是听懂了洪宗元的话：“洪哥，您的意思是，得多赚钱？”

洪宗元朗声笑道：“我是过过苦子的，年轻的时候没少挨饿。那些红歌老歌，你们年轻不喜欢听，觉得土，但我是真喜欢。如果没有太祖打跑了反动派，国家兴盛不起来，我们就算脑子再聪明也不可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太祖有句话说的很好：把我们的搞得多多的，敌搞得少少的。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就得遵循这个道理。多好办事，才能关广进财源，四方来钱。”

郑强眨着眼睛，试探着问：“所以洪哥您打算继续给马光伟供货？”

洪宗元活动着腮帮，侧着身子，低往沙发旁边的垃圾桶里吐了浓痰，然后叹了气：“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马光伟。咱们这行，讲究一个“信”字。包括金爷在内，很多为什么尊奉关二爷？不就是因为他千里走单骑，对大哥刘备有始有终嘛！你想想，家曹花了那么多心思招揽，又给钱又封官。寿亭侯是怎么来的？就是那时候曹跟皇帝要的。关二爷带着刘备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在许昌的大宅子里，前院外院的住下来，每天恭恭敬敬，上下尊卑，从不越界。”

“哼，要换了你这小子，“大嫂”这名分根本没用，早被你推倒给办了。”

郑强浑身颤抖了一下，慌慌张张摆手解释：“洪哥，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根本没有的事儿啊！”

洪宗元斜着眼睛看他：“小玉是我的。那天晚上在酒吧，她闹着要喝酒，你在旁边非但没劝，还由着她来。后来那男的泡阿玉，你还站着看热闹……要不是阿衡处置有方，那天肯定要闹出子。”

话一出，郑强真正感觉到整个笼罩在恐惧处，就连呼吸都近乎凝滞：“洪哥……我……我……”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有心想要解释，语句却苍白无力。

洪宗元把脸转过来，也不看他，淡淡地说：“如果我真想收拾你，早就挖了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埋到山里做肥料了。”

郑强双眼发直，连忙从沙发上站起，双膝一弯，“扑通”跪倒在地。

洪宗元继续闷着抽着雪茄，没理他。

良久，才缓缓地说：“我最近在看书，管理方面的。以前我认为做事得靠力气，靠拳和朋友。就像《古1惑1仔》那部电影，要是没有山帮衬着，陈浩南早完蛋了。”

“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混那条道的没前途，咱们也不例外。阿强你跟我很久了，你自己的毛病，你自己最清楚。好吃懒做，贪心好色，几乎所有的毛病你都占全了。”

“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跟着我混到现在，而起子过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