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看。

媛媛本来还没当回事儿，却抬一看，见正路过的病房牌是1026，她心里一紧，连忙加快速度跑了过去，心里已经在狂叫‘快回来’了，喉咙却像被一团棉絮堵着，一个声都不敢冒出来。

九岁的漉漉是个小矮墩，病房门是关着的，但中间有一个长条玻璃，以他的身高，刚刚好能够透过玻璃看到里面。

他就站在门往里面看，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眼神清澈的过分，似琉璃般。

若是不知的，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被亲生母亲囚禁了九年，遭受虐待殴打的。

这时媛媛终于来到了他身边，蹲下，没来得及喘气儿，双手就在身前一顿比划，眼神焦灼，心急如焚，示意他跟自己走。

她不敢碰他，小疯子会抵触。

漉漉没看她，自然看不到她比划了什么。

媛媛崩溃得抓了抓发，顶的护士帽都差点掉了。

强行把抱走，保不齐惹发病，就站在这儿不动，万一里那位察觉了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里面的病什么况，但院长特意吩咐过，那句吩咐，现在回想起，还如一记重锤砸在心上。

“想必你们自己清楚，你们的工作有多危险。”

“平里你们稍有疏忽我不多加告诫，但这次，1027病房不准靠近，1027的病更是得打起12分的神防着！”

“不然你们一条命怕是真的要折在这里，懂了吗？”

这些话院长也并非是第一次告诫他们，但这次，却是她一回见一向温和儒雅的院长，严肃着脸，她甚至在院长眼中看出了几分凝重。

媛媛叹了气，无可奈何，准备继续跟小疯子比划，让他跟自己回去。

她抬时，无意识的随着身前一动不动的小孩儿一块儿往里看，透过玻璃，刚刚巧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初春，正午时分，暖阳和煦，温暖的阳光从大片的窗塞满了整间病房，那孩分明置身阳光，却一如携裹黑暗。

那是个很漂亮的孩。

媛媛却连忙低下，狼狈地躲避，一阵风吹过，后脊发凉，这才察觉脊背不知何时窜了满背的冷汗。

“茶茶，你知道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吗？”

九岁的姜茶，已经长成了能惊艳的模样，凤眸微挑，眸光很淡，似隔着烟笼着雾，看不真切，高挺笔直的鼻梁下，是一双颜色寡淡的唇，形状漂亮，年纪轻轻，五官却已经好看的让移不开眼了。

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正对病房门，侧望着那边，不知有没有看到那个过分矮的小孩，又偏过看向桌子对面，眼神很淡，没有说话。

古和硕没有发现病房外站着，见孩不说话，无奈的叹息一声。

看着这个不过九岁便如蹉跎了一生的孩，不可避免的心疼。

他也有一个儿，同样九岁，却也完全不同。

古和硕本就温和的声音又刻意放柔了几分，轻声哄着孩，神色却很郑重，“不想说话可以点，摇，茶茶，我需要了解你。”

姜茶依旧不吭声，脸上没什么绪，目光随意落在桌上放着的相机上。

九岁的姜茶，患了失语症，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相机还开着，古和硕需要拍摄病的一举一动，等回去更加仔细的观察她的反应。

只是自从姜茶从医院出来后，古和硕便把视频资料给放起来了，十多年过去，家里免不得搬挪家具陈设，那视频也因此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也是这次姜茶生前，段青槐琢磨着将书房的书架挪个地方，才让他又发现了这个视频。

视频内有不少那少年小时候的样子，刚好，作为生礼物。

一扇白色又有些浅蓝的门，中间有一块长条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有一个影。

瘦瘦的，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不清样子，但有几处地方格外的清晰，露在外面的手，脚踝和一小截小腿上，全是丑陋的疤痕，像火烧的。

“漉漉。”

阮漉猛的睁开眼，瞳孔内还残余着一丝慌和暗沉，他手放在胸，紧紧攥着睡衣，一声声喘着粗气。

“漉漉。”姜茶蹙起眉，抬手擦他额上的细汗，心疼的不得了，也有点慌，但声音很柔，“不怕不怕。”

阮漉睫毛动了动，还未回过神。

姜茶没说话，等安抚了少年一会儿，见他似乎从梦里脱离出来了，才问：“做噩梦了？”

阮漉若怔若忡，“……嗯。”等稍稍回神，眸光下意识追随孩的手。

白净漂亮的手，肌肤滑。

阮漉低垂下眸，睫毛很长，浓密，遮挡了眼底的颜色。

姜茶抱着他，吻了吻他的额，看真的安定下来了，轻声哄，“还睡得着吗？”

阮漉抬眸，在姜茶怀里翻了个身，由正躺改为把脸埋进她心，“嗯。”

“那睡吧，我守着你。”姜茶说。

姜茶问过他做了什么噩梦，阮漉说，不记得了。

阮漉把自己紧紧埋在孩怀里，手抱的她死紧，一直没放松力道。

姜茶叹气，凑在他耳边哄：“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回家。”

“好。”

今晚饭后，段青槐磨着阮漉让两在这里过一夜，阮漉没办法拒绝长辈的要求，两只能留下。

无奈，准备的生礼物只好延迟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