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知峒被打过，滋着牙吸着凉气，一拐一拐地走了回来，还不忘了向徐平行个礼。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回到座位那里，开了花，却是再也坐不下了。

徐平叹了气，道：“谭虎，卓知峒身上有伤，反正他的事已经说完了，你带他下去吧，找军里郞中看看伤势。”

谭虎应诺，到卓知峒面前，搀了他出官厅。

卓知峒还不忘回看徐平，一雾水不知道自己该行个什么礼数。

谭虎和卓知峒出了门，徐平翻翻册子，开问道：“思明州知州何故未到？事前也不见禀报。”

一个二十多岁的白面年轻站起来，行礼道：“在下黄传平，是思明州知州长子。家父最近身染急病，不能下床走动，小的代父前来。”

徐平看着黄传平，过了一会才道：“生老病死，非力所能左右，你能代父前来，也不失了朝廷礼数。不过，事前为什么禀报？”

黄传平想起刚才卓知峒的样子，一紧，忙道：“来得匆忙，到了迁隆只顾着上缴粮，一时就忘了。”

徐平笑了笑：“你能来也是一片孝心，年轻做事不周详也有可原，我如果打你倒是显得我刻薄了。但朝廷法典不得马虎，刑虽然免了，但不对你们稍施薄惩，如何警醒他？这样吧，罚铜五十斤，一个月内齐！”

黄传平低道：“谢上官恩典，下官一定在一个月内齐！”

“坐吧。”

徐平随吩咐一声，没再理他。金银是禁物，铜虽然也禁，但民间还是允许铜器存在，所以朝廷罚钱一般都是铜。一贯足钱基本在四斤以上，五十斤铜也有十好几贯了，铜钱里还掺得有铅锡呢。

处理过了思明州的事，再无其他事务，徐放下册子，随问起各州县的风土。

众土官都松了一气，场面一下热烈许多。

过了午时，谭虎指挥着在院子里摆下筵席，招待众。大家都是远道而来，又是粮钱的，不管顿饭实在说不过去。

院子的一角，卓峒主趴在一张凳子上，高高翘起，裤子褪到腿上，一个军医慢慢地在伤上抹药。

好半天药终于上好，卓峒主出了气，牵动了伤，吸着气提起裤子，叹了气：“我怎么如此命苦？就是晚了一会稻谷，就挨了这一顿板子！”

军医边收拾东西边道：“这是给你长个记，以后对提举司吩咐的事，一定要按时办好，不然就要受苦。”

卓峒主摇：“稻谷没上去，是我自己疏忽，倒不能怨上官。只是为了八十稻谷，就挨了二十板子，却是有些不值。”

“你还觉得不值？刚才给你上的药，可比你八十斤稻谷值钱多了！这笔买卖，实实在在是提举司亏了！”

听了军医的话，卓峒主道：“上官怎么会做这亏本生意？就为了打得我开花？那多罚我几十斤稻谷不是更划算！”

军医直摇：“你个浑，军使不是说的清楚，楚贡包茅，物轻礼重。打你不是为了那几十斤稻谷，而是因为你违了提举司的法令！”

卓峒主摸不着脑：“楚贡包茅是个什么东西？”

“这说的是东周时候，齐桓公霸天下，欲伐楚——”

“齐桓公又是个什么？东周是个什么时候？”

军医被卓峒主问得目瞪呆，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终于还是叹了气：“罢了，你何必问这么多。你只要记得，上官打你是因为你不把提举司放在眼里。自今以后，提举司待的事一定要放在心上！”

“我怎么不把提举司放在眼里？要八十斤稻谷，我地从家里背来。你不知道，我们那里都是大山，背着稻谷有多难走。可怜我还是没坚持住！”

说到这里，卓峒主就不由流下两行伤心泪。好不容易走过一半路了，自己为什么不咬咬牙背到底呢？这板子挨得真是冤到家了。

军医见卓峒主夹缠不清，无耐摇了摇：“反正你只要记住，提举司吩咐的事你不打折扣办好，总是吃不了亏的。”

酒菜上来，徐平举杯祝了酒，陪着喝了三巡，便托身体不便，转回后衙休息去了。他酒量一般，这种场合多喝下去没什么好处。

众土官见徐平离去，都去了压在心的石，放开了只管吃喝。只有上思州的小衙内坐在一边凄凄凉凉，也没个过来安慰他。

当年曹克明提举溪峒的时候，也曾经招见过一次土官，虽然当时也动了杀戒，斩了拒不参加集会的一，但总体上还是比这次和谐。曹克明酒量又豪，又是武将出身，与这些能说到一起。喝到酒酣处，曹克明甚至把自己的袍子，佩带的钢刀都送给了饮宴的土官，众对他感恩戴德。

两相比较起来，土官对曹克明亲敬大于畏惧，对徐平则是畏惧居多。这是与之间的区别，也不能勉强什么。

徐平坐在后衙里喝茶，边看书手抄录的各土官治下的况。这些好不容易招集一次，自然不能白来，都要求向专设的员汇报自己治下的况，诸如户、疆域、财赋等等无所不包，提举司的版籍大多也是这样而来。

到了傍晚，徐平重回酒场，说过几句场面话，大家便都散了。

夕阳落到了山顶上，红彤彤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

众散去，徐平迎着夕阳伸了个懒腰。这一天虽然没做什么事，但感起来累得很，还好最终没有出什么意外。

接下来的两天提举司没有什么安排，众土官可以自由活动，走亲访友什么的。这些说起来离得不远，最多不过两三百里路，但由于通不便，几年也见不上一面，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加强一下感。

当然忌讳还是有，比如私下密谈，互相串连，一旦被提举司发现就会列黑名单，加倍防范。蛮们有没有这个觉悟徐平不知道，但他已经吩咐了手下兵士，加强寨内的巡逻，遇到这种事小心留意。不要去打扰他们，把名和地方记下回来禀报即可。

三天之后，提举司会检阅带来的兵马，之后这次聚会也就散了。

虽然还没有开始就冷，时令上却已经是冬天了，天黑得早。

太阳落山，徐平吃过了晚饭，一个坐在后衙花园内看书。虽然有进士出身，徐平自己却知道真才实学上还是有欠缺，没事便看看书，不说从书里学到什么东西，最少读得多了与谈不会闹笑话。

谭虎静静站在不远处，躲在黑影里。徐平不喜欢总有在自己面前晃悠，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成了徐平影子里的。

一个兵士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谭虎急忙迎上去，低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官面前稳重一点！”

兵士道：“衙门外来了一个要见官，也不说自己是谁，我们如何肯放他？最后他拿出这个盒子，说是官见了里面的东西自然会招见。”

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个不大的木盒过来。

谭虎接过，见上面帖了封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在手里掂了掂，谭虎道：“好了，我会给官，你出去等着吧。”

打发走了守卫兵士，谭虎来到徐平面前，递过盒子道：“官，外面来了个陌生，给了守卫这一个盒子，说是官见了里面东西自然会见他。”

徐平怪地看了看盒子，但手便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