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都是苏小酒提拔起来的，她能看出来的，相信小酒定然早就知晓，断不会做出拆散两的举动，是以荣妃有此一问。

苏小酒脑子没跟上，一时想不出好的托词，只得支支吾吾道：“因为苍联上次救过我命，所以我答应要带他一起出宫的，至于非染，苍联说愿意等她二十五出宫，所以我才……”

“跟本宫还不说实话？”荣妃杏眼白她一记，哼道：“你不说，就休想把带出去！”

苏小酒为难的看着她，怎么说呢？说苍联其实是假太监，是段家派来保护她的暗卫？

就算元和帝已经不在，这两条随便一个说出来依然是重罪。

可荣妃却打定主意要问出究竟，就悠着秋千等她回答，看似漫不经心，慵懒的杏眸中却隐隐续起锋芒，苏小酒心神一凛，她怎么就忘了，再同姐妹，眼前这位，也是大渊第一尊贵的，更是大渊的无冕之王，怎么会容许身边有不可掌控的力量存在？

或许从一开始知道她是段家时，在她收到瑞丰钱庄时，荣妃的心里便已经有了考量，只是碍于跟她的分，她并没有打算说。

可如今她就要离开皇宫，荣妃也借着这件事，解决盘踞在心里长久的疑问。

虽然段家的暗桩至今并未做什么有损大渊利益的事，但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些于荣妃来说，在关键时刻都是致命的隐患。

可段承泽经营这么多年，好容易才打下这些基础，若就此断送在她手里，她的良心过不去。

荣妃慢慢从秋千上起身，微微叹了气道：“不是本宫为难你，可有件事你需明白，段家归根结底是东黎的势力，而且并不受你掌控，就算现在有你和十七在，两国之间好，可谁又能保证后不会有所冲突？要知道宫中势力盘根错节，有些事，若不扼杀于根苗，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撼动不了分毫。”

她是允儿的母亲，大渊的皇后，有权利，更有义务铲除所有潜在的威胁。

只是这个切点是小酒，荣妃心里不得不为此而内疚，小酒对自己赤胆忠心，如今让她为了自己出卖段家，她的心里，同样备受煎熬。

可生在世，便是尊贵如她，亦有自己的不得已。

苏小酒如何不懂，沉吟片刻，郑重的跪在她面前道：“婢有罪，不该瞒着娘娘这么久，苍联他……他确是段家，而且并未净身，婢也是不愿让他继续违规留在宫中，所以才想把他带出去。”

她俯身将磕在地上，诚恳道：“他假冒太监，犯的乃是死罪，可是娘娘，段家于我有恩，苍联更是不止一次救婢命，所以婢斗胆，恳求娘娘饶他一次，婢愿意将瑞丰钱庄奉上，以充盈国库！”

荣妃嗓子有些涩，小酒刚刚才在她面前改了称呼，可自己抛出这个问题，瞬间便将两的关系打回了原点——不，或许从今起，她们之间便会因此出现不可见的裂缝，而且再也难以修复。

一直以来，小酒都是她看做亲妹妹的，可现在，她说话恭谨，跪的端正，一板一眼与自己拉开了距离，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可又无力改变。

苏小酒抬起，从腰间取出瑞丰钱庄的信物，双手呈给荣妃：“还请娘娘网开一面。”

荣妃衣袖中的十指轻颤，并不去接那印章，蝶翼般的睫毛垂下，终是狠心道：“放过他可以，但是，你要让他将知道的所有暗桩一一代出来。”

黄花梨木的秋千仍在轻轻飘，两位宫装子一站一跪，迷离而忧伤的气氛在四周扩散开来，良久，苏小酒微微一笑，叩首道：“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嘣~~

似有什么东西，无声的断了。

——

苍联很快便收拾好东西，身份揭穿，他已经不能继续待在宫里，随着他走的，还有十多名分散在其他宫中的太监，有的甚至已经做到管事之职，却在这个中秋的上午，毫无预兆的被遣离出宫。

不止旁疑惑，连非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道别的时候，苍联伤感的同时，带了更多的如释重负，握着她的手起誓，会一直等到她二十五岁放出宫去，便也不回的走了。

只有苏小酒明白，这些能留下命，已经是荣妃格外开恩，而她能做的，也仅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