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车已经来到自家府邸前。

尚未靠近，就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想要冲出府邸去找寻自己，却被几位兄长嫂嫂拦了下来。

卓梦媛咬紧牙关，双眼通红，跪在痛哭流涕的母亲膝前，久久不语。

……

“都给我说清楚，抓走我儿的，究竟是僧还是妖怪？”

戴一顶美铜冠，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冷冷扫过跪于堂下的众。

他虽大腹便便，富态臃肿，可此时怒视众，眼如岩电，平里习惯耷拉虚眯的细眸中，仿佛藏着山洪猛兽。

无论是卓府家，又或府兵统领，无不被卓太守的目光所震慑，心发颤。

“回禀主，那既是僧也是……妖怪。”

“他先是一个俊美僧，然后又变成了一个青面妖怪。”

“主恕罪，不是我等保护不了小姐，而是那僧实在古怪得紧，先施妖法将小姐骗下车，转眼带走，比打雷还要快，我等根本拦不住。”

卓立仁脸色晴不定。

后院中传来夫、母亲以及几名姨娘哭哭啼啼的声音，他心中愈发烦。

这时，从前厅传来一阵通报声，“王泉高功来访。”

声音尚未落下，空气之中一阵波动。

一名身着白鹤映雪长袍，戴束发雀冠，唇红齿白，外表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术修，凭空出现在了正堂之上。

他朝卓立仁微微拱手，道：“太守勿慌，贫道来也。”

卓立仁脸上浮起喜色，急忙屏退下属和下，迎向王泉。

“高功怎么来了？”

王泉叹息道：“某尚在闭关，忽感到梦媛车厢里的符镜发生异动，遂出关一看，不料竟是梦媛遭劫了。”

卓立仁苦笑道：“高功来得正好，我那儿据说是被一个能变成僧的妖怪给抓走的。不知高功可否出手，将我那儿救回？”

王泉淡淡道：“太守放心，此乃小事一桩。本座这就帮太守询问令媛下落。”

他刚要念咒施术召唤土地，从前厅又传来一阵通报声，“不良副帅，韦幼娘，请见太守。”

卓立仁一怔，脸色沉了下来。

王泉却道：“见她一面又何妨。再怎么说，她如今已成不良帅。”

卓立仁叹了气，微微点。

“有请韦副帅。”

不多时，韦幼娘带着几名不良走卓府。

卓府家们，看到一袭黑氅、肃穆冷峻的不良们，眼里几乎都流露出反感，甚至憎恶之色。

韦幼娘倒是心平气和。

她自然明白，卓府上下对于不良都充满敌意。

只因卓太守之子，那位曾经一度加不良的卓三郎，在今年秋天的一场幽卷秘案中，身受重伤，至今没有痊愈。

而当时带队的正是自己，之后和卓三郎一起，被关进业果寺的壁画之中。

若非圣僧出手相救，恐怕现在还会被困着。

不多时，她已进正堂，看到卓太守身旁容颜年轻的术士，不由一怔，旋即参拜。

“参见府帅。”

其余不良也纷纷行礼，称“府帅”，却并无太多见到上司时的拘谨。

不良在道、郡中皆设有衙署，署内又有府帅和副帅。

此时，那个化身水匪二当家的妖怪，已经扛着“卓梦媛”，穿过湿漉漉的山峡，走进建于河谷处一座大寨。

与其说是寨子了，倒不如说是一座天然形成于山腹中的岩，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笋和钟石，在仄峡垂落的晚霞映照下，折出变幻莫测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