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们有援军？”

周逸微微点：“没错，他们有援军，并且已经到了。”

徐芝陵面露困惑：“可我军斥候为何毫无察觉？”

周逸道：“因为他们的‘援军’并非，而是妖物。想来二郎也已经猜到一些了。”

徐芝陵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意外，轻叹气：“果然是这样，可那些妖物为何如此？”

“或许想要继续维持岭南的局，又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周逸顿了顿道：“总之，你需连夜拔营退兵，退出盘龙谷，最好退至佥岭关以南。”

几下意识看向舆图，脸上都浮起古怪之色。

徐芝陵苦笑道：“退出盘龙谷，已是放虎归山，再退到佥岭关外，剩下的叛军一旦联手结盟，此前的战果，必将前功尽弃。就算将士们，也难保不会生出贰心。”

周逸道：“二郎可信我否？”

徐芝陵点：“自然信。”

周逸笑道：“那就连夜下令退兵吧，早退一刻，便少一分危险。至于薛尚书，等岭南大局定下，你自可安然返回长安城，小僧保证，新皇对你信任只会有增无减。”

说完，周逸向众告辞，朝帐外走去。

“师父……”

卫小肠正要追上去，夜色中跃起一道橘色的身影，落在周逸肩，乃是一朝着众眯眼冷笑的狸。

“喵！”

卫小肠只觉脑袋嗡地一响，下意识止住脚步。

他再想去追时，营帐外已经不见了那袭雪白僧袍。

耳旁响起徐芝陵轻叹声，“别追了，若真有缘，自会再相逢。”

“薛尚书，撤兵吧？”

“撤，连夜就撤！”

三柱香后，二十万大军已经拔营整装，撤离盘龙谷。

士卒们虽然惊讶，可军令如山，他们也只能遵从。

至于十多名将领，则以为是战机生变，节度使大另有敌妙计，无不摩拳擦掌，气势勃发，暗暗期待。

可很快，他们发现了不对，大军越行越远，竟像是朝佥岭关方向而去。

而一旦到达佥岭关，便是彻底离开战线，此前小半年所经营出的大好局面便将不复存在。

“节度使大怎么了？”

“这根本就不像是节度使大下的命令。”

“该不会是薛胖子和那群内侍在捣鬼吧？”

“走！去中军车帐，找节度使大问个明白！”

“我之前就怀疑了，节度使大莫不是被薛胖子和高全忠给祸害了！”

众将领策马扬鞭，气势汹汹地闯中军。

“节度使大何在？”

“薛胖子！高全忠！你们两个滚出来！”

“节度使大勿慌，卑职们前来营救大！”

众将领冲试图阻拦的侍卫们，来到中军车帐前，未等冲，帐帷已被掀开。

车帐中，岭南节度使兼任南征军总督徐芝陵，和监军尚书左仆薛远山，正相对而坐，焚香品茗，有说有笑，下着黑白子。

而在徐芝陵身后，军中勇武第一的卫小肠手持宝刀，瞪眼侍立。

众将领纷纷愣住。

为首的一名先锋官面露怔忪：“节度使大，您、您没事？”

徐芝陵捻指落子，抬起，淡淡道：“某能有什么事？倒是尔等，大呼小叫，擅闯中军，成何体统！”

先锋官苦笑：“我等还以为节度使大被……被害了，还望大恕罪。敢问大，为何下令撤军？而且还是撤往佥岭关？”

徐芝陵淡淡道：“事关军机，你等无需知晓。”

先锋官挠了挠：“可是大，盘龙谷被攻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时侯撤兵，岂不是把唾手可得的战功扔水里吗？”

“大都督，我们冒雨围攻盘龙谷，眼看着就要功成，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此前军中士卒已有不满，再这样下去，末将担心……士卒们会哗变啊。”

“恳请大都督三思！”

“敢问节度使大到底有何良策？”

听着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徐芝陵脸色逐渐冷沉。

啪！

他一掌拍落棋盘，冷喝道：“尔等莫非想要兵变？”

薛远山此时也抬起，冷笑道：“陛下钦赐虎符给节度使大，诸将士听令行事，你等这般胡来，可是想要欺君反叛？”

众将领脸色大变，皆道不敢，虽心有不甘，可也纷纷退下。

军帐中，徐芝陵眉紧锁，低声道：“诸将常年征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早晚露馅，到时候恐怕真要哗变。也不知逸尘圣僧，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薛远山叹了气：“徐兄且宽心，圣僧连夜赶来，教我们退兵，总不会害了我们。”

卫小肠也道：“是啊，我师父神通广大，能知过去将来之事，他定是算到了什么，才会让郎君退兵。”

“我自然相信圣僧。”

徐芝陵眉略微舒展：“不过众将领那边，却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了。”

……

盘龙谷外，周逸并没有离开。

他让徐芝陵撤兵，只是因为刚刚收到平江君的传信。

那场等候多时的岭南龙猿之争，将在三后开始。

届是天崩地裂，山川挪转，二十万大军若不及时避到安全地带，恐怕会十不存一。

忽然在这时，从盘龙谷中传来一冷的气息，隐约间掺杂着龙吟与风啸。

“兀那僧，二十万唐军撤退，莫非是你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