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北再次醒来，挣扎着起身，默默地用撞墙——这是眠舱系统向感觉不舒服的乘客提供的选项之一，陆林北第一次采纳，墙壁柔软，撞上去并不疼。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需要这么做的，他想，聊以安慰。

陆林北撞不知多少次，心稍稍好转，至少可以迈动脚步走出去，准备迎接崔筑宁似有意的微笑。

“记住你的使命。”眠舱的温柔声提醒道。

“谢谢。”陆林北挤出微笑，然后有一点困惑，眠舱的语音提示通常是同样内容不停地反复，他不记得曾经听过类似的话。

“必然往往以偶然的方式呈现，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概率，也可以理解为宿命，无论怎样，你将要接受它的到来。”

陆林北收起笑容，警惕地到处看了看，房间很小，没有可以隐藏东西的地方，然后他想起来，几年前在经纬号上，他与同伴也曾听到类似的哲理怪话，来自不同的机器，最终证明那是一场灾难的开端。

这艘宇宙飞船遭到了侵？陆林北疑心一起，消极绪迅速消退，推门走出房间，向走廊尽快步走去。

崔筑宁正在休息室里等他，果然露出似有意的微笑，好像掌握了对方某种秘密，“这一觉睡得怎么样？”

“还好吧，做了一些噩梦。”陆林北突然又不想提起那些怪话了，因为里面没有任何有效信息，“很高兴终于醒来。”

两赶上离船的乘客，进甲子星的太空站，与当年简陋的设施相比，站内的空间大了许多，因为建成还不久，处处透着新意。

一群移民排成几行拍照，带的是一名中年子，不知是兴奋，还是天生如此，说话时有些声嘶力竭，“告别病痛！迎接新生！与过去最后一次合影！老王先生，请往左边挪动一些，再一些，好，宋士往前站，对对……”

这些移民几乎全是七八十岁的老，有男有，衰弱的身体难掩内心的兴奋，唧唧喳喳地聊天，像一群出游的中学生。

“改造身体消除病痛的号真的很有吸引力。”崔筑宁感慨道。

“为什么不直接喊出长生不老？”

“也在使用，不是特别频繁。因为类就是这么奇怪，希望长生不老，真有可能实现的时候，又都充满戒心，你看那些小说和电影，追求长生不老的通常没有好下场。‘消除病痛’是一个更安全的号，不会引起任何讨伐。”

“甲子星很谨慎。”

“非常谨慎。”

大厅里到处都是前来迎接“新生”的老年，陆林北和崔筑宁撵上翟王星的科学家代表团，小心翼翼地从群中间挤过去。

他们还得乘坐地空飞船前往甲子星表面，官方士享有一定的特权，无需排队，直接登上最近的航班，不到两个小时，降落在地面的港。

经历长达半个月的星际旅行，再次体验到脚踏实地的感觉，令备感亲切，不过陆林北很快就被甲子星的变化所吸引，忘记旅行、眠与那些怪话。

相隔三年零几个月，甲子星完全变了一个模样，陆林北一点也认不出来，恍惚间，他觉得这里更像是经纬号太空城。

当初的临时建筑一扫而空，代之以成片的美房屋，道路规划清晰简洁，高楼大厦不多，但是每一幢都极具特点。

“变化很大，是吧？八大行星一半建筑师都被甲子星挖来了，据说最快的时候，一个月就能建成一座能容纳五十万的城市。”崔筑宁四处看看，“我去年来的时候，附近还有一些空地，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我甚至不敢相信这真是甲子星。”

“哈哈，大家都这么说。上车吧。”

一辆大型客车载着代表团全体成员奔往下榻的旅店，一路上，陆林北越看越惊讶，甲子星的城市建设突飞猛进，他多少能够料想到，可街道两边生活气息之浓厚，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想象中，以及他读到的一些报道里，甲子星上全是没有感、没有生活的融合，一切按需分配，连钱都很少用到……

陆林北第一次来甲子星时，城镇里充满酒鬼，但是那时融合技术还在小规模试用阶段，大批移民在接受改造之前刻意放纵，可现在，融合已成为常态，城里的酒吧、店铺依然鳞次栉比。

“这座城里的居民不全是融合吧？”陆林北说。

崔筑宁望向窗外，“单凭外貌，你能判断哪些是融合，哪些是普通吗？”

陆林北也望向窗外，街上的行很多，观察一会，他说：“健步如飞的老应该是融合，步履蹒跚的应该还没有改造完成，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年轻？”

行当中至少有一半是不到四十岁的年轻男，衣着光鲜，大步流星，与翟京的年轻没有太大区别。

“你猜猜。”

“一些融合连容貌也改造了？”

“有这样的，但是不多，整容项目在甲子星不受鼓励，所以咱们看到的年轻，绝大部分是真正的年轻，全都来自外星，占比大概是百分之三十，可能是他们比较喜欢逛街，所以看上去要更多一些。”

“可是在太空站里，乘客好像全是老年。”

“因为咱们乘坐的是翟王星飞船，没病没残的年轻，通常不被允许来甲子星，大王星和名王星也有同样的限制，外面这些年轻，大都来自赵、鲁、白、众四行星，据说在赵王星，前来甲子星的船票，已经卖到了两年以后。”

“网络上很少有这些消息。”

“第一年还有报道，从第二年开始，各大行星都采取措施管束网络信息，报道就少多了。赵、鲁、白、众四星官方组织比较弱小，管不住信息，也不管不住年轻的移民。”

“大势所趋。”陆林北小声道。

“哈哈，千万别这么说，上不听，大势应该掌握在咱们翟王星和大王星手里，甲子星的还是太少，不过两三千万，不足以成为大势。”

陆林北微笑道：“承认大势，并不意味着就要遵循大势。”

崔筑宁连连点。

旅店位于中心区，名字与城市一样，就叫“地球宾馆”，没知道为什么甲子星最大的一座城市会起名纪念类的母星，也没关心，很快就习以为常，再提起地球的时候，如果不加限定，就是指这座城市，而不是遥远的荒废行星。

旅店拥有多幢二三层的楼房，设施极佳，代表团单独拥有一幢小楼，全是豪华双房，每间只住一个。

大部分成员都来过甲子星，此次重来依然兴奋不已，进房间查看一圈，立刻去访朋会友。

各大行星的科学家们已经赶来不少，占据地球宾馆一多半的房间，大堂、餐厅、酒吧、广场……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研讨会尚未正式开始，同行之间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主要手段就是以各种巧妙的方式暗示自己有重大发现，但是不到会议正式开始，绝不会向外透露。

陆林北与崔筑宁在餐厅用餐，很快就被吵到连正常谈都很难，于是匆匆吃完，各回房间。

两的房间挨着，随时可以通气。

崔筑宁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只字不提任务的事，陆林北也不提，回到房间里默默地坐着。

房间很大，有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