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

赵胤从脖子上拉下她的手，正色看着她道：“第一条，我不答应。阿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赵胤既然娶你，便不会再有二心。你老老实实待在爷的身边，哪里也别想去。”

这么霸道？

时雍张了张嘴，又想搬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话来说服他，可赵胤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脸色一沉，便垂下眼凝视她。

“没有万一。我若负你，必当自绝于满天神佛，永世不得超生。”

“别——”时雍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怔了怔，见他神色凝重，眉尖便蹙了起来，嗔怪地道：“不可随便发誓。小心打雷。”

“……”

赵胤沉默了许久，冷鸷的眼一直盯着她，见她眉揪着，一脸纠结的小模样，又是一叹。

“第二点，我答应你。”

时雍眼前一亮，对上他的眼睛，刚叫一声“大”，就听见赵胤道：“你是旷世奇，有旷世奇才，又怎可拘于我一后院，绣花描红，了却余生？”

时雍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大当真同意？不怕家说我抛露面，给你丢脸？”

赵胤低，在她额上吻了吻，轻声道：“这偌大山河，广袤天地，可任由我阿拾撒野！谁敢说你闲话，本座便剪了他的舌。”

“大！”

时雍愣了愣，突然重重扑他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又笑又叫，像个孩子似的放肆拽扯他的衣服，兴奋得不得了。

赵胤低看她，唇角弯起，“还有第三。”

时雍抬起，靠近他一些，仰脸看着他，“大你说。”

赵胤眉微微一蹙，“我答应。”

时雍讶然。

二对视片刻，就听赵胤道：“若你当真有一罪犯滔天，我必会护你平安。”

一席话不轻不重，却狠狠扯痛了时雍的心弦。

这是她的死。

也是她心底挥之不去的影。

上辈子，她正是“犯下弥天大罪”，最终落得一个抄家狱，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在诏狱最后那一段凄风苦雨的子里，她无数次要求面见赵焕，换来的都是“楚王不愿相见”的回话。乌婵也曾偷偷买通楚王府的下，试图前去恳求赵焕营救时雍，得到的消息是“楚王去了倚红楼，彻底未归”的消息。

弥留之际，时雍曾思考这个问题——

这世上，会不会有一个，无论她做了什么，永远站在她这一边。哪怕全世界都背叛了她，他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她，甚至为了她背叛全世界。

后来她才明白，最忠诚的不是，是狗，是大黑。最值得珍惜的是朋友，是乌婵，是燕穆，不是她过的男。

在说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她原是想为自己换一个保命符，是怕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没有想到赵胤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说中她的顾虑。

时雍盯着他的眼睛，邃的，一眼望不穿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是真的知道她的秘密，但是她又不敢去揭穿，不敢去挑战这个禁忌。

“多谢大！”

时雍长长松了一气，怔怔望了他片刻，突然咬了咬下唇，望了望这间布置温馨的屋子，低下道：

“夜已了，大便在这里歇了吧？这两霜寒露重，我恰好能为你灸一灸，免得起来，你的腿又不舒服。”

氤氲的火光映着她白皙光洁的小脸，仿若染了一抹淡如霞光的泽，杏眼微阖，内里盛满细碎而朦胧的光芒，像星子般耀眼，让移不开视线……

赵胤看着她还没有说话，她便低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夹杂着浅淡的芳香，拂在耳际，仿若香透了整个。

“还有一个多月我们便要成婚了，横竖是一对夫妻，也不差早晚……”

在她徐徐传来的声音里，赵胤鼻腔发热，舌燥，全身血都涌到部，竟有一种重脚轻的感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扼紧时雍的手，将她从身上解下来，说出一句。

“那样不好。”

他的反应，时雍毫不意外，看他将手臂横在面前，一副贞丨洁烈夫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只是心疼大来回奔波罢了，你歇在这里，我便去春秀和子柔房里睡便是。”

赵胤闻言松了气，但又隐隐有一丝说不出的失望，这古怪地绪让他反应比寻常慢上半拍，身子也绷得越来越紧。

“阿拾，正是要成婚了，我才须得谨慎一些，不能坏了你的名声。不然，我又何苦翻墙而，便是不想让说你闲话。”

时雍嗔笑道：“说呗，反正大会割他舌。”

她提的是方才的话，赵胤却是一怔，随即拍她脑门。

“你这恶毒子，一不为难我，便不舒坦。”

时雍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大连这个都知道喽？”

赵胤哼声，将她拦腰抱起放到床边坐好，然后弓腰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两便要收网，我得去安排，不便久留。我走了，嗯？”

时雍拖他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赵胤叹气，摸摸她的小脸，“本座又跑不了，早晚是你的。急什么？”

噗！

好端端的绪走坏，时雍忍不住笑了出来，脸颊微红地瞪他一眼。

“大真是好厚的脸皮，谁说我着急的？不是可怜你这么大的了，还没亲近过子么？不知好歹！”

赵胤眯眼，看她娇俏模样，只觉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又不得不故作镇定，轻咳一声。

“爷岂是好色之？走了！你早些歇着。”

他直起身，一撩袍子，单手往后一负便掉要走。

时雍再次拉住他，紧紧抱住，一言不发，这缠缠绵绵的滋味儿便是磨，赵胤僵硬着身子，闻到她身上散发的脂膏幽香，只觉得浑身发热，气血逆流，憋着许久才重重吐出一气。

“阿拾。”

赵胤将她拉过来，刚想说话，便见她微垂下，将脑门压在他怀里，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番天翻地覆。

“傻瓜，来方长。嗯？”

时雍嗯一声，“你我不是夫妻么？只是想与夫婿腻歪片刻罢了。大又来嫌我。”

赵胤就没见过这么硬气又这么娇气的姑娘，兴许是有的，他也没有注意过，总归，他是被眼前子牵引了太多绪，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留下的心思，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横下了心。

“不早了。明你还要去良医堂不是？”

时雍知道他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撇了撇嘴，瞄他一眼，“知道了。我送大出去。”

赵胤道：“好。”

二说着话，相携出来。

时雍刚将门闩拉开，便见一匆匆前来，与他们碰了个正着。

“爹？”

宋长贵看着出现在闺房里的赵胤，脸色一变，怔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