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大家便说定了，若起事真能成功，便封我一个皇帝当，只要是我看见的事物，都可以管。”

少平待接物，虽然也有故作豪迈的时候，但内里偏执冷漠，有些近似于后世所谓三无少的形象的，宁毅想着她十一二岁时便对庄内各种事物指手画脚的景，倒也不由得好笑。至于皇帝什么的，倒也好理解，以她如今在方腊面前的地位，若起事这能成功，霸刀营统御一郡一县，让她当个皇帝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厉天佑仗着他兄长的威风，就以为我说的话是假的，老是伸手试探。他总以为跟那些之间的勾心斗角可以拿到我面前来，他总以为我也跟其他一样。若不是有齐叔叔的事，今晚他身边的就要死光，不过说到底……厉天闰在，我终究还是没办法杀掉他，所以……便这样算了吧……”

她说到最后，话语里终究还是有一丝讽刺。厉天佑各种试探寻衅，以为今夜的事还在分寸之中，却不知道其实已经超出眼前少的容忍程度了，但即便少在许多事上可以蛮不讲理，她终究还是这江湖中的一员了，许多事，是没办法从心所欲的，大概是想到了这里，她才说出这有些意兴阑珊的话来。

“其实我也没什么区别，在江湖，勾心斗角……不过，我觉得我是很厉害的，我很会管身边的事，霸刀营的，子过得比他们好，过好子的，比其他地方多。上下五百年，换了很多皇帝，其实差别就只是好一点点和坏一点点，你们读书整天说的什么千秋、什么大统，没一点用……宁立恒，你说是吧？”

宁毅点了点：“嗯，就是好一点点、差一点点、再好一点点、更差一点点的区别。”

见他点，刘西瓜自得地笑了起来：“再好的皇帝，也只能管在世的百年，听说那些皇帝都想着自家几百年的基业，其实如果儿子太傻，世道就又坏得不得了。我看见身边的过得好，我就开心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牧羊呀，羊圈里的羊肥肥的，我就很高兴，它要是生了病，我就会急得哭出来，我小时候养过的。至于我死了以后，那是他们的事，想要过得好，得自己给自己挣命，我只是看不过去他们过得太苦，所以才养着玩的呢，才不是真为了他们，只是看不过去而已……”

宁毅听着这话：“这就是大英雄了。”他其实一早就知道，少格局并不大，她整里研究勾心斗角的法子，探究心，与宁毅讨论如何管理一个寨子，为着用一些馒米粮激起旁的反抗心理而沾沾自喜，但她所真正在意的，也不过是这个寨子，与自家寨子周围的况而已。看不过去别过得太差，太不像，所以才站出来做事，至少在宁毅看来，这种心反而更显得真诚。

“我不是大英雄，身边没哭，我就过得心安了。”少摇摇，沉默了半晌，“原本大家都是为了过得更好，让世道更加公道，所以才起事造反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大家都变得不一样了。以前那些当官的抢他们的东西，现在他们不光抢当官的，也抢所有的东西，自己打来打去，就算方叔叔真的能成事，永乐朝跟武朝，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以前就吃得上饭，这起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百年之后，总还会有造反的……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方叔叔起事了，我就能当我的皇帝，管着我的寨子，寨子周围的，也都能过得好些，千百年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宁立恒，你是读书的，千百年来都一样，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对吧？”

宁毅点：“其实已经很好了。”

刘西瓜笑起来：“已经很好了，那就是说不够好，那你把话说清楚。”

星光寥落，河水呜咽，两坐在这小河边，从方才的闲聊说到这里，宁毅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已经……差不多最好了，能当个牧羊，也是挺好的。”

“你们读书，说天地大同，整天想啊想，你就当闲聊，说一下啊……”

“天地大同。”宁毅笑起来，“哪有这样的事，就跟你说的一样，是好一点和差一点的区别而已，几千年前，一百个中间，有九十个是隶，十个享福，一路过来，八十九个当农民，十一个享福，这世界的进步，就是这个样子。所谓大同，是一百个都享福，不过，就算在最坏的时候，也会有十个享福，那么就算是最好的时候，肯定也会有十个受苦的……”

“那我们现在呢？”

“打个比方，就是外面三十个享福，霸刀营四十个享福。外面能让四十个享福的，就是好皇帝，只让三十个享福的，就是昏君。从这里说起来，百分之三十的公平和百分之四十的公平，就是区别了。”

少笑道：“五十步笑百步。”

“这世上的事，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啊，能好一点点就是好的，那些说你做的事不能让天地大同所以什么事都不做的……”宁毅叹了气，“都是蟊虫。”

少沉默了许久：“宁立恒，你心里有想法是吗？”随后，笑了起来，“你是书生，书生都在想天地大同，你也想过，是吧。”

“没有，不过，确实有一个可能……”

“什么啊？”

“霸刀营里，有两个刘大彪会怎么样？”

“嗯？”

“你们两个，谁让寨子里的过得更开心，谁让寨子里的过得更好，就能当寨主，让大家来选。”

“……我会拉拢分化，然后杀了她的……”

“如果每个都可以当刘大彪呢？如果说我想当寨主，我就出来说，我可以比你做得好，我现在也做了一些事了，大家都开始信我。接下来，天南总管也要出来当寨主，他也做了很多事……我们三个，就让寨子里的来选……”

“寨子是祖宗的基业，哪有让你们这样选的，如果这样做，就是要纠集杀掉我了，我也会叫掉你们的。当初跟着爹爹的一帮老都在，立恒你想当寨主也当不上。”

作为一个命题想过之后，少仰了仰下，回答得颇为自得。

“可是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大家都一样是，凭什么你当寨主，我不能当？”

“寨子是我爹爹挣下的，大家都一样，这也是我家的东西啊。你总不能说无有高下，我家比较富就要抢我家的。”

“……”宁毅有点无语。

“你没话说了。”

“无有高下，是都一样，现在寨子是你家的，寨子里的不是啊，他们聚在一起，都是为了过得更好一点，他们创造的价值……呃，生产关系上的东西有些复杂……”原本是信一说，宁毅现在觉得有点疼，接下来得扯一晚上资本论了，“可……说简单一点，把你家的寨子折现，你是大富翁，接下来，就只剩下大家在一起做事，一起平分赚来的钱。你是寨主，可以多分点，现在你是颗好西瓜，有良心，寨子里的就有百分之四十的公道，你要是颗坏西瓜，你只知道贪墨，寨子里就只剩下百分之三十的公道了。”

刘西瓜抿着嘴笑。

“你要百分之五十的公道，那就得让大家都能说话，今年东西卖到哪里去，钱怎么分，不能你一个说了算，有监督你，到来大家都觉得钱分得公道，那就是真的公道了，如果大家觉得不公道，明年你就不是寨主了。”

“没用的啊。”少说道，“现在我是坏西瓜，我当了寨主，说寨子以前选来选去不好，寨子是我家的，都我说了算，谁不服的，全都赶走、杀掉，以后就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