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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十余聚在林延家里，待将自己心底之疑，听林延解答之后，都是露出兴奋的色，相互研讨解答。

林延手持一卷《书集传》问道：“诸位还有什么疑惑？”

见众一时没接，林延于是道：“对了，过几，我还要温书，大家可以不可改约定个……”

“林解元，我还有疑惑！”

这些果真都是书呆子，一定没有理解，自己送客的意图嘛。

林延当心耐着子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书生当下道：“林解元，心惟危，道心惟微，惟惟一，允执厥中四句乃是我儒家心传，自尧传至舜，由舜传至大禹，大禹传至商汤，周武，后周公心传于孔圣，孔圣传至孟子，孟子以降，程子继之，传至朱子。”

“可是这四句心传，出自大禹谟，大禹谟乃是梅氏所献古文尚书，既林解元论古文尚书为假，那么这四句亦是为假吗？”

确实这四句心传，若是为假，对于读书信念是一个崩塌的打击。

因为这四句是宋明理学的核心，无数理学宗匠，都对这四句作了无数解释，引申出自己的道学，甚至陆九渊，王阳明等心学，对这四句话也费劲了无数心血。

但阎若璩道四句为伪，那么无疑是釜底抽薪，你们之前说得再有道理又如何，空中楼阁，作无用功而已。

林延听了微微笑道：“问得好。不过我论及梅氏古文尚书为伪，并非论及这四句具伪。”

“何以见得？”

众读书都是十分较真。

林延道：“至少如允执厥中一句为真，论语尧曰篇有云，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厥中。由孔圣之，可知尧确告诉舜，允执厥中四字！”

众都是点，然后问道：“此句为真，那前三句呢？”

林延道：“在大禹谟中还记得吗？，舜与禹曰，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心惟危，道心惟微，惟惟一，允执厥中。你们记得朱子在中庸里如何说的？”

一名读书道：“朱子在中庸有云，允执厥中者，尧授舜；心惟危，道心惟微，惟惟一，允执厥中者，舜授禹。尧这一句，已是言尽其意，而舜复加三言，乃怕世不能懂。”

“原来朱子这么说，是将论语与大禹谟对照而讲的。”

林延欣然点点道：“此为举一反三。”

接着林延又道：“允执厥中为真，而这心惟危，道心惟微，惟惟一三句出自荀子的解蔽篇，其中一句引述道经之言，道经，心之危．道心之傲。危微之几，惟明君子而后能知之。故而我才怀疑后改而录之。”

这一点是当年阎若璩将大禹谟，证明为伪的重要证据。

“那么这三句确实为假了？”一名读书问道。

见几个不忍的表，林延点点道：“只能说不算为杜撰，虽不知道经为何经，但荀子引证此经，此三句却古之言，只能怀疑是，舜当初并没与大禹道了这三句。”

见众读书的表，一名读书苦笑着道：“还好，四句剩下一句，我等还好记了许多。”

一道：“学问不就如此，简而繁，繁而简。”

众都是笑了笑。

林延道：“此古文尚书，依我看来，乃古依尚书古文残稿而作，句式虽有跳脱，但并非全然无据，绝不是凭空而作。”

众点点，当下笑着道：“正是如此。”

林延又道：“退一步来说，就算全然为假如何，诸位都知黄帝内经，但黄帝内经并非黄帝所著，但当今学医之，哪个不读他。我等疑古，不是为了摈弃，而是为了求真，重建，传先王之道。古未必贤于今，今未必不贤于古，圣贤也未必句句是对，就算是托名伪作，只要我等读得觉得有理就行。”

众读书都是拱手道：“林解元一语惊醒梦中，我等受教了。”

一名弟子向林延问道：“听闻林解元，打算重注尚书，既是如此会重注这一句吗？”

林延道：“那是当然。”

众弟子问道：“不知林解元将如何注？”

林延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下众告别，最末却有一读书留了下来，此年纪最小，十三四岁如此，林延知他好像名为徐火勃。这半个月属他来得最勤，每都在门转悠，却不敢敲门打搅，但待林延给解惑时，他才进来旁听。

林延当下笑着问：“你怎么不回家？”

徐火勃有些忐忑地道：“林解元，我家很近。”

说着徐火勃伸出手指朝南面的山上一指道：“我家就住在九仙山上，很近的。”

林延笑着道：“就算很近，也要回家，你看天都黑了。”

徐火勃连忙道：“无妨，几步路就是，我留下来是有个不之请。”

林延问道：“哦，什么？直言无妨。”

徐火勃突然噗通一声，在林延面前跪下，林延避开身道：“这是作什么？”

徐火勃道：“林解元，我……我想拜你为师，从你学习经义。”

林延道：“这怎么可以，我只是于书经上，较他有一之长而已，怎可为师呢？何况我也大不了你几岁。”

徐火勃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道：“这本闲集里有林解元两篇大作，两年前我就买来读了，当时对林解元的大才佩服不已，想拜门下，但因学问未信，自己这点子学问，想要拜师，实在不够资格，当时想不如关门读几年书，待学问进一些之后再去，哪知……”

说着徐火勃突然哭了起来，林延道：“你哭什么，哪知什么？”

徐火勃哭道：“当时林解元不过是生员，我本以为读两年书后，学问会长进，哪里知道，两年后林解元已是举了，学问差了更多了，若是再过两年，林解元成了进士，我岂非终身没希望拜解元门下，故而今来求，望你答允！”

听了徐火勃的话，林延不由好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