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桌酒菜，还没怎么动筷。

胡桂扬大笑一声，座吃喝，感慨道：“在权贵家里当仆过得也这么舒服，怪不得一个个眼高于顶，还有抢着进府，啧啧。”

他正吃得兴起，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有推门道：“皮六儿，客接到了吧？好好招待，我不方便露面……”

来者进屋，一下子愣住了，“你是……”

“我是客。你是……”

“我是……我是主。”

两面面相觑。

主四十多岁，又胖又黑，胖得气喘，黑得发亮，穿绸着缎，颇有富家翁的意思。

沉默良久，胡桂扬开道：“多谢主的招待，这桌酒菜是给我准备的吧？”

“当然。呃，你怎么在这儿？皮六呢？”

“我说那个地方太局促，皮六于是跟我换个地方。”

“这个家伙……”主皱下眉，随即拱手笑道：“胡校尉随意，住哪都行，就是别出这个花园，让别看到不好。”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主略显尴尬，“知道，我也是受所托，帮个忙……那个，你先吃着，我……”

“一块吃点吧，蒙你收留，我还没感谢过呢。”

“不了，我还有事。”

“至少让我敬主一杯。”胡桂扬起身，翻过另一只杯子倒酒。

主犹豫片刻，还是走到桌前，“就一杯。皮六跟你更换房间？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

“不怪他，是我俩一见如故。”胡桂扬举杯，笑道：“第一杯，谢贵府收留，胡某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主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就被倒满。

胡桂扬又举杯道：“第二杯，敬主福如东海、财源广进。”

主不得不喝，过后掩住杯，“够了够了，实在是不能多喝。”

胡桂扬给自己倒满，“那我喝，主随意。这第三杯……”

主挪开手，“最后一杯？”

“最后一杯。”

“第三杯，祝万家世代昌隆，贵妃福寿康宁。”

主大惊，“你知道我是谁？”

“抱歉，我不该说出来，重来：祝主……”

主笑道：“既然知道，那就更好。在下万通，敬胡校尉一杯。”

万通乃是万贵妃的一个弟弟，行二，在锦衣卫担任闲职，领俸不管事，胡桂扬虽然没见过此，但是听说过，马上道：“万大是我的上司，还是我敬你。”

“真论职位，我就不管你的闲事了，咱们这是江湖相助，只论。”

“那我就不客气了，万二哥。”

“胡老弟。”万通哈哈大笑，显然更喜欢江湖上的称呼。

“既然论到，万二哥能一块多喝几杯了？”

“能。”万通坐下，扫一眼桌上的菜肴，皱眉道：“皮六怎么招待的？就这点东西？”

“酒不在好，菜不在多，重要的是能与朋友一桌吃喝。”

“说得好。为什么老覃说你言辞锋利，让我担待些呢？”

“我这张嘴挑，实不相瞒，覃太监是不错，就是无趣些，所以……”

万通越发高兴，“确实，那是个太监堆里少见的老学究，把自己当圣看待，不过的确是个好。胡老弟，话说到这个分上——你什么时候把玉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