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内宅。毕竟家是李太后的替身尼，拒绝她就是冒犯太后。是以她在京里的名声很响，社圈子里能量也大，如果说为范进科举上出力也不一定是大言。

范进连忙道：“多谢李夫厚，只是这事可做不得。科举为朝廷抡才大典，关防甚严，昔江南才子唐寅卷到科举舞弊案里，终身不准下场。小生一点前程不足道，夫乃方外之，若是有损了夫清名，范某便万死不能赎罪之万一了。”

李氏抿嘴一笑，“到底是读书，说话一套一套的，听着就让欢喜。你啊，是广东来的，不大懂京里规矩。这科举的事，于你们来说或许看的比天大，可是于京里来说，也就是这么回事。哪一次科举不出点事？唐伯虎那是命不好，赶上了，再说也是没遇到好朋友。烧对了香，拜对了，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本夫既然应了你，就自有办法，你不用多想了。。”

接下来范进又改进了一下午，大体上算是通过。不过李夫是个很挑剔的子，这画还是有的地方不满意，在画上指点了几处。由于天色已晚，就只能转过天来再说。范进就住在这里住下，李氏出门上轿，来到离此不算远的一处小院落。

这里是吕祖教的庙产，由于走上层路线，教门的资金充裕，居住环境也极好。房间里烧着地龙，热气扑面。一进门，两个丫便接过子身上的大袄披风，为其更换了贴身小衣。

子站在镜前来回转动着身躯，又问那两个子道：“你们看，本夫老不老？”

两个青衣婢笑道：“夫说的哪里话来，您可是有名的不老仙，哪里会老？我们姐妹和您站在一起，那就差了一天一地，您看着比我们也就大一两岁。”

李氏哼了一声，“两个小丫倒是会说话，不枉跟了我这几年。你们说，我要是对范进这书生动动脑筋，能不能随了心意？他会不会嫌我老？”

两个俏婢皆是李氏心腹兼为族，说话并不避讳。一道：

“夫若是属意于他，是这穷书生三生修来的造化，欢喜还来不及，哪里的到他挑三拣四。可是这几年咱们见过相貌出色的才子很多，夫心如铁石未曾动摇，怎么如今……要为个广东蛮子例？这事要是闹开去，于夫颜面不利，搞不好可是大子。”

李氏叹了气：“你们啊，太，又是没嫁的，自然不懂我的难处。前风光有什么用？衣食无忧又有什么用？我每天晚上受的什么罪，你们难道不清楚？从十四岁守到三十岁，我容易么？若是百姓家的，倒是可以找个相公嫁了。可是我身份如此，这路就没指望，只好找个男相好。一般的我看不上，我看上的，又未必敢碰我。真敢的我又要掂量掂量，会不会身败名裂。我跟你们说，我当初做姑娘的时候，就想找个书生，可惜当时家里穷，不到我做主。现在我能做我自己的主了，便想着找个才子，尝尝读书的味道。上一次会试时，慈圣根基不稳，我也不敢动。现在天下太平，也该我快乐一回了。范进这……我看他很识时务，又有那么好的才华，那画画的……现在一想到他画我那时候的样子，我这心里还阵阵跳呢。跟他那说话，觉得时辰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天黑了。这种感觉已经好几年没有过了，我不想错过他。”

两个子一起施礼道：“恭喜夫得遇如意郎君，以夫权势美貌，只要说一句话，不怕他不从。”

“有我的好处，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到时候一样可以分一杯羹，让你们知道做的好处。现在么，你们谁替我辛苦一趟，去给冯保那传个话，就说本夫说了，要抬举范进一个进士。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事我却办不了，只能求冯公公给我圆个场了。”

会试的子是在二月初九，而今天晚上已是二月初七，京师里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了。贡院之外，大批士兵环甲持兵封锁贡院保护考场。六扇门、锦衣卫乃至东厂的耳目也全都发动起来，任何有关科举的舞弊事件，都是眼下重点打击的焦点。每次会试都会有一些官员落马，也会有举子因为卷进舞弊案中，而失去应考资格。

作为掌握读书仕途命运的主考官，张四维、申时行两早早的就被锁在贡院里。由于科举未至，倒也没什么事做，无非是与其他同考官一起喝酒做诗，内部自娱而已。直到今天，他们两的工作才正式开始，于考前翻阅典籍，确定二月初九场考试的题目。

与乡试一样，会试也是三道四书题，四道本经题，而考官则要选择二十三道题目。刚刚确定了一半，一名青衣中官手捧食盒走进来，里面放的则是慈圣赐的夜宵。

谢过慈圣恩典，申时行移开盒盖，只见里面放着一尾鱼，做法与寻常的做法大不相同。他倒是认识，朝张四维道：“凤磐兄，这道菜是范鱼，原本只在江陵相公府上用过，不想如今连宫里都有了。”

张四维看看鱼并没说话，呆呆地看着那鱼，过了好一阵，忽然笑出声来。“哈哈，好一条范鱼！瑶泉，吃这鱼可要用点心思，不能囫囵着吃下去，可要仔细品品味道，不能辜负了慈圣的一片苦心。若是我所估不差，后面几天，咱们可是有的这范鱼吃了。吃了范鱼才有力气做事，既为万岁衡文，总要一心一意，不能辜负了皇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