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琏先生所谓的半个春秋，其实一直都在他身上，瑚琏匣，只不过是掩耳目而已——当然，其中并非全无一物。

至少被李汝鱼借走了半分江湖气。

夕照山，李汝鱼看着捧匣而来的红衣目瞎子，看着她脸上那个的梨涡，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那个手持风嘴梨花枪脸有梨涡的子。

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也不知道那白虎将赵飒如今又在哪里。

再相见，会不会刀刃相向？

红衣子来到李汝鱼面前，福了一福，道：“此是瑚琏匣，匣中半个春秋。”

说完放到李汝鱼面前。

李汝鱼叹了气，没有去开匣，反问道：“冒昧问一句，小娘子和胡莲先生一世夫妻，可曾同房？”

红衣子怔住，许久忸怩着道：“有。”

李汝鱼摇，“有些事，我们亲眼所见不可信，哪怕是亲身经历亦不可信。”

胡莲先生是儒家圣贤，更是君子。

君子不可欺。

所以胡莲先生不可能不知道红衣子是帝的棋子。

那么红衣子所经历的事，极有可能是胡莲先生给她的一场梦——能自成一片小天地的儒家圣贤，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掀开瑚琏匣，笑道：“你看，没有半个春秋。”

旋即猛然想起红衣子看不见，于是苦笑了一声，道：“匣中无春秋，但有你下半生的存生之道，书铺的地契，你们所住那座院子的地契，一大叠会子——唔，还有一张纸，有两行字，我念给你听。”

“你依然璧身无暇，空耗你之岁月，吾心有愧，隔壁张明风为忠厚老实，一直不曾娶妻，又暗暗垂慕于你，可托终生。”

李汝鱼看着那张纸最后四个字，喟然长叹，“莫念前尘。”

胡莲先生，不负君子！

红衣子一脸哀默，捂着心，转身望远空，没有丝毫灵气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青气，肆意流淌如幻大千。

明月出现在子眼眸中，熠熠生辉。

重获新生！

红衣子瞎目重明，却只是默默的看着远方，他在那里，他即将从那里离开。

忽然就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