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轻描淡写的挥手。

如水墨画一般的将军，连带着那片水墨的尸山血海，被那一只手一拂，便化作一片水墨烟气，飘进第一个棺材里的尸首中。

轰！

棺材炸裂，尸首之中，无尽水墨烟气将要迸散出来。

天穹之上，雷云密布。

隐隐可见无色惊雷。

花蕊夫脸色大变，“不行。”

李汝鱼当机立断，“换！”

花蕊夫再挥手，那具尸体无声炸裂成末，无尽的水墨烟气飘散而出，飘第二个棺材里的尸首之中。

两次出手的花蕊夫，脸色渐白。

然而依然不行。

那片水墨烟气刚进那具尸首，尸体肌肤间就开始出现裂纹，根本无力承受这无尽磅礴的杀戮之意，比第一具尸首更不如。

天穹之上雷云翻滚，惊雷由无色转为五彩色，随时都将落下。

不待花蕊夫夫出声，李汝鱼继续沉声道：“换！”

花蕊夫再挥手。

第二具尸首也在无声之中炸成飞灰，无尽的水墨烟气飘进第三个棺材里的尸首之中。

然而……

还是不行。

继续换！

三次出手，花蕊夫的脸色由白变青。

这一次，烟气飘散进了其中一具骸骨之中，眼看着无尽烟气似乎有缠绕在骸骨上的意思，众都长出了一气，以为这一次要大功告成。

然而下一秒，所有脸色一变。

那具骸骨竟然在消融——更无法承受这磅礴无比的杀戮之力。

只能再换！

第五次出手，花蕊夫的脸色已有惨青转变为雪白。

挥手之后亦有些站立不稳。

天穹之上巨大的雷云漩涡方圆数十里，不断的旋转，中心处就在最后一具骸骨的上空，一道道七彩惊雷纠缠，谁也不知道会落下一道什么惊雷。

这是最后的机会！

李汝鱼根本不给花蕊夫说话的机会，因为已经没有备用的尸首和骸骨。

大喝一声：“夫，没得选择了，就是他！”

花蕊夫无奈苦笑，顿足，挥手。

手心低落血滴。

血滴落地，顿时化作一片花瓣，无尽的花瓣飞舞起来，飘那句骸骨之中，和那无尽的水墨烟气纠缠，又隐隐可见，花瓣缠绕着骸骨骨架，以道家无上通抵御着水墨烟气之中无尽杀戮之力对骸骨的摧毁。

然而效果不佳。

李汝鱼见状不妙，再次大喝：“杨黛！”

杨黛闻言，手中那条彩色绫带立即飞舞起来，速飘舞，将无尽烟气和无数花瓣包裹在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彩球。

下一个瞬间，杨黛脸色惨白，哇的一声吐出一鲜血。

几乎是同时，花蕊夫亦吐出了一鲜血。

彩球之上，涌现出无数双手，仿佛水墨烟气里无尽的杀戮之力化作了地狱冤魂的双手，欲要撑开这颗包裹住他们的彩球。

依然不行。

李汝鱼并没有惊慌失措，望向龙虎山方向，“天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龙虎山天师府中，当代天师张元吉身后站满了整个天师府的高手，听到凭空炸裂在龙虎山天师府上空的声音，面面相觑。

张元吉双手一摊，“天师剑在你那里，云雨碗帝带去了东土，贫道能怎么办，谁又能在这样的况压住那无尽的杀戮之意？”

“我来！”

山腰上，响起一道自信睥睨的声音。

那位隐居在山腰上的绝代天师，那个邋遢道士此刻站在道观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声高念：“厚土载物，黄天承德，敕！”

言出，法随。

楚州海滨，无尽的雷云之中，倏然落下一张大网，快如闪电的将彩球包裹。

地上，亦涌出一张大网，将彩球包裹。

道观前的邋遢道，强如这位绝代天师，亦不由得吐了一血。

被天地两张大网包裹，彩球终于不再异动。

然而此刻花蕊夫却摇，叹气，“骸骨承受不了无尽的杀戮之力，我的花瓣也不了白骨！”

李汝鱼叹了气，望向圣庙，“先生，借春风一用。”

圣庙前，凭栏望山河的范姓庙祝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楚州海滨，听到了李汝鱼的声音后，叹气，作为大凉天下的文道圣，他实在不知道是否该出手。

身后，那位道姑聂隐娘随意说了句，“先生，若李汝鱼得此，可摧枯拉朽而得天下乎？可减少天下征战乎？”

范姓庙祝闻言醍醐灌顶，回首看了一眼聂隐娘，“当年救你，今救我，妙哉。”

于是春风生。

从圣庙，春风一掠千里，温和的撞彩球之中。

光华大作。

小小呼吸一气，手腕一翻，露出一根帝御赐的笔豪，往天一指，笔豪之尖便生细微闪电，往地一顿，笔豪之间便淌浓墨。

小小泼墨挥毫，写了一个字。

“！”

一个巨大的。

从天上一笔撇下，再一笔捺到东海之上。

煌！

彩球倏然发出无比强烈的黑色光彩，整个楚州海滨的天地之间，哪怕是强如李汝鱼，也在看不见丝毫光彩。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黑色。

海上，席卷了十米巨，涌卷着冲向远海之中，摧毁了海面的一切。

许久，许久……

黑色散去。

天穹之上，雷云翻滚之中，一道粗如房屋的闪电，以无比迟缓的动作，缓缓的从天上落下，仿佛一柄粗如房屋大小的长枪，一丈又一丈刺落。

这道闪电之枪，无所不！

然而此刻众却没心思关注那道闪电之枪——那是李汝鱼的事。

当众可以再次看见时，彩球、天地大网、黑色烟气、花瓣、小小写的“”字，都已消散不见，众眼前，出现了一个。

一个真正的。

依然披甲，依然按剑，大氅依然飞舞。

依然散发出强烈的杀戮之气。

仿佛他的身后，依然存在着一片尸山血海，他依然是那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将军。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

他不看天，不看那道闪电之枪。

不看地，不看这片鲜活的泥土。

不看大海。

只看，他看着李汝鱼。

他轻声叹了气，“我终于归来。”

我，杀白起，今归来！

李汝鱼点，按住锈剑，“是的，你归来了，今起，你真正的活在了大凉天下。”

白起轻轻点。

然后……

在所有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倏然跪下一足，半跪在地，握手为礼，满心忠诚，天地之间，响着这位杀发自内心和灵魂的誓言。

“末将白起，愿遵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