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

“今徐某算是长了见识，以往以为鸟铳实在是肋之物，可今看到这燧发铳，徐某还真是井底之蛙了，不知天下之大无不有，火器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此看来，若再过个几十年，刀枪剑戟岂不是要弃之不用了？”

“先生说的也太过了，老祖宗几千年的东西，也不能说不用就不用，这火器的弱点也是极大的，首先就是不能下雨，一旦下雨，什么都用不了，所以咱们的士兵就算手上有火铳，萧侯也给他们每背了一把砍刀，一旦火铳不能用了，就拔刀搏。”

徐光启点，赞叹不已：“萧侯之思虑实在是远，居然能想到如此地步，若是朝廷可以将此物普及，我大明何愁北虏不平啊？若是太祖成祖北伐时就有此等利器，现在早已无蒙古真了！唉！”

说着，徐光启又面露忧虑之色。

“时局如此，非先生一，非燧发铳一铳可以改变，铳再多，器再利，若钝了，倦了，怠了，贪了，器一样无用，到底，器还是要来用的，一切还是要看。”

年轻男子把萧如薰教给他的话背得滚瓜烂熟，复述给徐光启听。

徐光启一听，面露忧虑之色，少倾又变为颓然之色。

“徐光启纵有救国之心，也不过一举而已，微言轻，就算得中进士，若是不中三鼎甲，不中庶吉士，不成翰林，不熬上二三十年，一样无法实现胸中抱负，纵有一身所学，也无处可用，阁下此言，句句是真，光启甚是惭愧！”

而后徐光启看向了年轻男子。

“方才那话是萧侯说的吗？”

年轻男子点了点，露出些许苦笑。

“正是萧侯所说，在下所识不过三五百字，都是萧侯强迫咱们这些武学的，萧侯在缅甸强迫每一个有军职的军官至少要认识三百字，士兵至少要认识一百字，否则就要打板子，大家被无奈，只能学，认得越多，奖励也越多。

萧侯还从各地招揽了一些老秀才老学究，到缅甸来教咱们这些武，教那些孩子认字，说读不读书对咱们来说不是太重要，但是至少要能识字，能读会写，看得懂朝廷诏令，便不会被有心之轻易蒙蔽。”

徐光启一愣，少倾，苦笑连连。

“自古以来作者，多以蛊惑百姓而起，天下读书三十万，白食皇粮，居然连一个武都不如，一介武夫尚且能为民扫盲开启民智，不使百姓被轻易蒙蔽，我辈读书却还在那朝廷中争权夺利不息！使得谣言四起妖言惑众心惶惶！”

徐光启握着手中的铳，长身而起。

“读书不为教化百姓，读的是什么书？当官不为民做主，做的又是什么官？叶公所言不假，叶公所言不假啊！”

年轻男子见火候到了，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徐光启。

“徐先生，萧侯说，若是在下说起方才的那些事时，徐先生能想到佛朗机夷对大明的威胁，能想到利器对大明的帮助，有能想到朝廷官员党争之弊端，便证明徐先生有忧国忧民之心和利国利民之才。

则让在下把这封萧侯的亲笔信给徐先生，萧侯说了，他实在是很欣赏徐先生这样会读书而又不读死书，能想到为民谋利，也愿意为老百姓做事的读书。

他不敢耽误徐先生的前程，不敢误了徐先生参加会试，只是希望徐先生将来若得空闲，来缅甸看一看，走一走，或许徐先生会有所得。”

年轻男子把书信双手奉上，徐光启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到底也没说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徐光启放下枪械，双手接过了这封亲笔信。

“光启知道了，请阁下代光启向萧侯致谢。”

“在下一定带到！徐先生，这燧发铳萧侯便赠与您了，萧侯说，以当今朝廷财政况和官员心思所在，此铳十年之内是不可能列装大明军队的，过早拿出非但无益，反而会惹祸上身，还请徐先生小心谨慎处置。”

徐光启默默地望着这封信和这杆枪，吸一气，点了点。

“萧侯厚，光启无以为报，感惭愧。”

“徐先生无需惭愧，只要徐先生心中还装着大明天下和大明百姓，这就足够了，萧侯就非常高兴了。”

徐光启心中充满愧疚，只得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