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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海说完之后，他们来时方向的荒林里便慢悠悠地走出来了一群。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这群带着三两支火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穿得也是匪气十足。

来寻仇的？

倒也是动作很快。

李照如此想着，侧踮脚越过丁酉海数了数，发现也就二十多个之后，便放下了按在刀上的手，慢吞吞地转身，推着于迅那几个孩子往里走。

关叔本是有些惶恐的，但见李照这一副轻松的神，便也只能连忙朝身后众摆了摆手，让他们赶快躲好。

陈秋福走几步就回一下，眼神一直紧锁在丁酉海身上。

“别看了。”李照抬手揉了一把陈秋福的，无奈道：“他的刀你是不能学的，等你去了同昌，我可以给你找别的老师。”

闻言，陈秋福点点，却没有马上回跟着李照走，而是又看了几眼。

“那个大爷一个能行吗？”于迅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丁酉海的厉害，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山匪出现，双腿还是有些打摆子。

“能行。”李照挑了处空地站着，一手搭在陈秋福的上，一手搭在于迅的上，说：“海叔的狂刀独步天下，鲜少能有敌手，想这种不通武道的山匪，纵然多，也无法以量取胜。”

“就是你小子杀了我兄弟？”

前面领的汉子满脸青色文身，上半身只穿了层露胸的半臂麻袍，脸上蹬着鞋，说话时右眼不断地眨着。

他本身想着放一段狠话，然后再以多欺少地动手。

谁成想——

当！

寒芒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这群手中所举火把的火苗因此而摇晃了几下，等到光亮重新稳定时，丁酉海已经杀到了他们跟前。

所有的孩子都被大悄摸摸地领了回去，各自寻了处土包藏身，只有于迅和陈秋福始终跟在李照身边，纵然手脚已经吓得发冷了，也没有避开一眼。

“虽然不能学，但可以瞧瞧高手在对阵时是怎么应对的。”李照非常闲适地开始解说：“阿福你看，你海大爷这一招提撩之后要接的就是折臂后扫，如此便能将身后眼睛所看不见的地方防守得当，此时若是——”

正说着，有个蠢笨的山匪就已经举着刀朝丁酉海的背砍过去了。

在外行看来，丁酉海此时后背正是空门。

丁酉海在察觉到劲风之后，折臂朝后一扫，手中抡着宽刀转了一圈过后，就将那个想要在背后偷袭的山匪给砍成了两截。

赤色染红了周遭的枯树，这些浴血的枯树在月光的照下，呈现出十分诡异的波光粼粼来。

山匪们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渐渐地就变成了惊恐，有想要逃，却不及丁酉海的狂刀之快，撤退的步子刚迈开，便已经被抹了脖子。

那个满脸是青色文身的汉子倒是有几下子，他舞着朴刀接了丁酉海两刀，眼看着自己双手虎已经开裂淌血，当机立断便抽身逃了，一点儿也不给其他喽啰跟上的机会。

“想跑去哪儿？”丁酉海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掠身平地而起。他双脚连踏在数个喽啰顶，踩得这几个喽啰脑浆迸裂之后，翻了个筋斗落在了那汉子身前。

“你，你，你！”汉子咽了一下水，眼瞳中一片血丝，“好，是我今看走了眼，不自量力送上了门，还请阁下看在我老大——”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那鼓着眼睛的颅就已经滴溜溜在地上转了。

李照垂眸看了一眼两个被吓得哆嗦个不停的小孩子，叹了一气，说：“若是害怕，便不用看了，胆子并不是靠看就能练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决心。”

“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难的是如何在杀之后，说服自己的心，既不为它战栗，亦不为它兴奋。”

“因为杀戮带来的快感往往会让毫无察觉地沉湎其中，若是不看重生命，等到发觉自己陷泥沼时，就已经无能回了。”

“而若是始终战战兢兢，那么你做不到再拿起刀。”

说着，她举目去看远处已经杀成了一个血的丁酉海。

作为狂刀，丁酉海从没有一刻辱没过这个名字，但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名声。李照不知道丁酉海的刀下死过多少无辜的，但李照希望此后丁酉海的刀下都是该杀之。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种事，她并不相信。

她只是想带着能走回善终这条路的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赎罪的事。成佛？她自己尚且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又岂能渡成佛？

于迅似懂非懂地听着，尔后问道：“小照姐姐，你杀过吗？”

李照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回答他说：“我第一次杀时，害怕得都快要吐了。但那次的杀戮是我自己的软弱造成的……那些虽然是想要害我，但也是我给了他们机会，才让他们生出恶念来。”

“小照姐姐是好，好杀的，就肯定是坏。”身后跑出来的荀孝挤到陈秋福与李照身边，仰着对李照说道。

他怀里抱着个看不大清是什么的陶偶，在李照转眸看向他时，连忙将陶偶举了起来，“这是我娘在家里捏的，她刚才吃了东西，神好多啦！谢谢小照姐姐！”

泥色的陶偶看着不太好看，但拿近了，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陶偶上的五官。

这捏陶偶的手艺不错。

李照想了想，收了陶偶后，对荀孝说了句谢谢，随后便撑着膝盖俯身问他：“你娘经常会给你捏偶吗？”

荀孝点了点。

要是在以前，娘亲捏的偶还能卖钱。

可惜现在的大多都吃不饱，谁还会有心思去买几个不能吃不能用的偶？

他的鼻有些发酸。刚才他带着食物回去时，娘亲甚至都没看食物一眼，只是一个劲地抱着他哭，眼泪晕了他一肩。

如果他跟着小照姐姐去了同昌，就不用他每天找食物找到夜里，也就不用让娘亲一个守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着急了。

想到这儿，荀孝伸手扯了扯李照的衣摆。

“怎么了？”李照问道。

荀孝呼吸了一气，睁大眼睛跟报菜名似的说道：“我也会捏偶，我读过三字经，读过千字文，爹爹教过我算术，所以我也会算账……我还会摸鱼、摘果子、挖药……”

我会的可多了，你可不可以带我走？

他那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

前还在惨叫连连，血横飞，李照知道自己不该笑，但她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接着，她有些怜地摸了摸荀孝的，安抚道：“在你给你娘亲送饭的时候，关叔就已经答应了我。所以别怕，你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带着你娘过上好子的。”

“真的？！”荀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李照，继而扭去看关叔，在关叔和蔼地点了点之后，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一旁的于迅连忙用脏兮兮的手背去给他擦眼泪，嘴里哄道：“阿孝不哭，咱们这是要去过好子，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的。”

几炷香之后，远处林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