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公子眨了眨眼睛，似羞似愧地指着李照说道：“你这等黄毛小儿，又懂什么？”

“哎哟我的公子诶，您就少说几句吧。”其中一个仆扑上来捂住他，苦着脸说道。

另一则是转朝李照一拱手，目光落在李照手里的书上，好意规劝：“您看着是个识文断字的，许是珍惜书本，但小的还是得跟您提个醒，这书在武川城里是禁书，可莫要被官府的瞧见你携带这个。”

说话间，后已经闹将开了。

“若是被瞧见了，就会怎样？”李照垂眸看了一眼被那青衫公子翻阅得有些皱的沁园新刊，“会下大牢？”

仆自然是一脸讳莫如地摇了摇，他伸着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遮掩着唇凑近了，回答道：“是会被杀……您还是小心些吧。”

李照了然地点了点，笑眯眯地道了声谢。

单从这两个仆见她这形容潦倒的模样也没有显露出半分瞧不起的神色，言行举止甚至还多有尊重，便能看出其教养不错。

或者说，府上教养不错。

“你可知，这上面的文章是什么意思？！”已经被架了几步远的青衫公子又挣扎回来了。他踉踉跄跄几步到李照面前，抢夺着沁园新刊的同时，呵斥李照：“你若不知，不懂，就不该拿着它，这是对它的侮辱！”

“公子！”

“公子您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仆也不敢真伤了他，几次下手都有分寸，所以才会让他数度跑脱。

“我不回！他骂我，我便要和他理论理论！”青衫公子总之是个说不通道理的。

四下街道虽然已经空了大半，但到底还是有零星几个在街边驻足的。这些面上装着不感兴趣，其实眸子耳朵可都是打起了十分神。

“这——”

仆为难地瞧了一眼自家神志不清的主子，又瞧了一眼李照，于是朝李照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位公子，可否请您随我们回府一趟？我们以命保证，绝不会伤您害您，只是希望借此能让我家公子安分些。”

心里说着好，脸上却摆出一副犹疑的李照在演够了之后，缓缓说道：“不知……你们是哪位府上的？我也是初来乍到，这莫名其妙被请上门，心中惴惴不安呐。”

事实上，此此景是李照有意引导的结果。

不管是青衫公子身上那看似朴素却极近华贵的长袍，还是他靴子上斗大一颗的红宝石，走足以说明他身份非富即贵。

这也是合理的。

能在武川城里如此放不羁的，毕竟是家世显赫。

但之后青衫公子不管是从他念的诗还是手里握着的沁园新刊，亦或是他三言两语间对新刊的尊崇，都能证明他郁郁寡欢是因为不甘心被困在这处‘桃花源’中。

而之后出来的仆，从穿着到谈吐，再到最后告诫李照禁书一事，都显示着其主家身份不单单是显贵，更有可能是官府中。

所以他们才会在发现禁书在自家主子手里时，虽然惊慌，说的却只是会被打断腿云云。

书是李照故意抢的，刺激那青衫公子的话也是李照故意说的。

一个服了五石散的疯癫热血青年，必定是不会容忍别玷污自己的壮志梦想的，所以之后会发生什么，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我家家主身份不便告知，还请恕罪。”仆肃颜一礼，继续说道：“但请公子相信，若我们心怀叵测，此时便不会彬彬有礼，而是直接强请了。”

那也要你们请的动。李照无奈地叹了一气，这声叹气落到两个仆的耳中，自然就是代表着妥协。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1青衫公子额角青筋毕现，唾沫飞溅。

他是当真为那文感到剖心剐骨般的疼痛，可他也是当真为自己的软弱无能而赶到悲哀。

两个仆囚着他，迭声与李照说着抱歉。

李照摇了摇，说：“我能理解你家公子在看到狂记之后的心，只是若他始终这样，会不会被你家家主责备？”

“你知道它叫狂记？！”青衫公子疯狂地挣扎了几下，落了地之后，一抓扣着李照的肩膀，眉目中只剩狂热：“我要见他！这位鲁迅先生……我一定要见他！他既然能写出这发省的文字，那么必定是我辈中！”

“呸。”

李照面无表地唾了他一，反问道：“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