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这是墨炆第一次怒喝出声来。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他推着美往外走，严肃地继续说道：“母亲可以不喜欢我，但请尊重我的朋友。此事我不愿再多说什么，稍后我就收拾了东西离开，秦姑姑那里”

“你又叫她秦姑姑？我说了多少次了！秋淑如今是你妹妹，不是你姑姑！你若不把她当你的妹妹看待，往后就别认我这个母亲！”美怒不可遏地反手便是一掌甩在了墨炆的脸上，声音清脆。

“如此——”

墨炆嘴角淌血，却没伸手去擦，由着那血落在他的袍子上，眸光微垂着说：“母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从前母亲就不喜我，往后儿子也不会再在母亲面前碍眼了。”

美哪儿容得自己儿子如此说，她愤愤扭，瞪着李照便用那尖刻的声音说道：“是你！”

“是你蛊惑了我儿！”

“你这个——”

说着，她蹬蹬蹬跑到李照面前，扬着手就想给李照来一下。

可惜的是，李照抬脚直接将她挡在了一腿之外。

“夫觉得什么是德？”李照将手肘搁在桌上，撑着偏望向她，接着又问道：“如夫这般的？可夫刚才这所作所为，着实不像是守德的样子，单是慈和柔顺，就已经与德相悖了。”

“你！”美被抢了白，气得七窍生烟，刚才要斥责李照的话也悉数忘了，就剩一句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来反复说着。

墨炆想要拽自己母亲离开，却被李照制止了。

她笑了笑，打袖起身道：“不知夫有没有看过新刊？若是有，那就应该知道，新刊中有一篇文章，名为宗法之于。若是无，今我可以抽些时间，来给夫讲讲。”

《宗法之于》？！墨炆猛地抬去看李照，他有些激动，因为这篇文章给他的触动要远远超过同期的其他文章，如重锤锤在颅顶，叫无法自持。

“礼教是吃的！它吃！也吃男！”背诵着文章段落的墨炆有些激昂，他握拳在身前，目光含泪地说：“我们男，或毫不知，或心甘愿地做了那伥鬼！须知，我们也是被吃的！”

“麟玉！”听着儿子胡言语，美胸大起大伏之下，转身又想教训儿子。

此时，墨炆朝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美的手，令其打空之余还踉跄了几步。

李照见墨炆不仅看过，且还能背出其中几句来，有些欣慰，但她接下来要说的，却是相当沉重的话题。沉重到当时那篇《宗法之于》出来时，铁龙骑里的几位都不由得掩面痛哭，甚至是松无恙，都红了眼眶。

“《白虎通义》中说，卑不得自专，就阳而成之。”

“其意为何？”

“意为子生而卑贱，意为子从一出身，就被剥夺了生而为该有的自由与权利；意为子只能被规训为菟丝花，被扼杀、自我、趣。”

“也还是这位先生说：‘夫者，扶也，以道扶接。者，服也，以礼屈服。’如此，便是将子钉在了屈服顺从的低贱被动地位之上，叫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他们说夫有再娶之义，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

“他们说夫不御，则威仪废缺，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他们说妻者，齐也。贞齐于夫，从一而择。”

“他们不许子求学明理，不许子应举，更不许子走出那一室之外。”

“古往今来，那些风雅儒士笔下蘸着的，是血，是这滔滔历史长河之中，千千万万子们身上的鲜血。”

“德？”

“夫，何为德？”

李照坐了回去，虽是仰视，却给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她就那么温和地看着美，不咄咄，也不盛气凌，但叫美脸色骤然一摆，捂着胸朝后练退了好几下，撞在了墨炆的怀里。

“母亲，我体谅您，知道您因为这身份而顾忌良多，知道您不怜我是因为担心待子嗣偏颇而受指摘，只是……母亲也该放开儿子了。”墨炆扶稳了美之后，拂袍跪了下去。

“我严格待你，便成了我的过错了？”美眼里噙着泪，颤抖着手指着墨炆说道：“我十月怀胎孕你，自生产那道鬼门关一过，便再不能为夫君绵延子嗣。如此，我没有一句话苛责过你。之后，我不过是希望你在家中孝顺父亲，善待兄长，怜妹妹，少于那些不三不四的来往，戒了那迟早会害死你的五石散，便成了我的不怜你？”

墨炆却是没有任何触动，他的额重重地磕在地上，逐一回答：“我敬重母亲，不单单是因为母亲十月孕我，不单单是因为母亲饱受生产之痛，跟因为母亲这些年在家中的付出。”

后的李照能清楚地看着墨炆说话时，手背上绷紧的青筋。

啪嗒。

美的眼泪落在了地上。

而墨炆还在陈。

“三位兄长，从没有一将我当做手足，进学时栽赃我，游玩时推我下水，待我远远避开他们，他们却在我的酒水中偷下五石散，叫我成瘾。这些事，我并不是没有同母亲你说过，可您是怎么说的？您说兄长们芝兰玉树，断不会做此恶毒之事，叫我自尊自立，休要诬蔑兄长。”

“父亲公务繁忙，后宅之事从不过问，您不救我，我便当真孤立无援，从此堕泥塘之中，无法自拔，只能与那些酒朋友一聚。也正是因为这样，三位兄长才放过我一马，叫我苟延残喘了几。”

“可随后呢？您认为我无药可解，便将秦姑姑送到我身边，本意是要规劝我，助我迷途知返，实际上却是想着将秦姑姑嫁与我，做我的妻子……”

秦秋淑是什么？

她是陈留贵，是陈留第二大世家秦家的嫡，其母亲更是贵为平郡主，身份何其显贵。将这样一个贵放在他这样包身边，不亚于在告诉那三位兄长，他正被寄予厚望。

所以他故意顺着两家之间的辈分，称小他两岁的秦秋淑为姨娘，不仅如此，还着听雨轩及府里的也如此叫她。

这一叫，自然是没少得了一顿打。

但墨炆偏就要叫，母亲不许他喊秦秋淑为姨娘，他就喊秦秋淑做姑姑，打折腿了也不肯改。

只是，饶是他做到此种地步，那三位兄长却仍旧没有对他放松任何警惕。

在他们眼里，墨炆这个身体里流淌着谢家血脉的弟弟，不是他们的手足，而是来与他们争夺墨家荫封的敌。

听到这儿，李照算是清楚了许多。

说来说去不过是名与利的争夺罢了。

墨家那三个大的对墨炆以及墨炆身后的谢家忌惮，所以要将他成包废物。而身为当家夫的这位美却是碍于三从四德，而不得不平衡自己对亲生与非亲生子嗣之间的感。有时候，甚至为了让外看上去是她更疼那三个非己出的孩子，说不定还得偏心一些，冷落亲生儿子。

长此以往，墨炆就算没有养废，也会落得一个翳的子，无法和自己，和母亲和解。

但这些不管怎么说都不到李照来指指点点，刚才那一番关于德的高谈阔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