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试图咧嘴冲她笑，看着那个少年无力地垂下了手，身体歪倒在了地上。

墨炆吞了吞水，心十分沉重，但他还是用理智拉住了想要走过去的秦秋淑，劝道：“秋淑，你也看到了，他是病死的，我们贸贸然过去，若是染了病，该怎么办？”

直到被墨炆拽回马车上时，秦秋淑还在不住地低喃：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李照叹了一气，一鞭子甩在马背上，驱着马车前进，“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着武川那样优渥舒适的生活环境，亦有着那个少年所处的间地狱。”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过是地狱的开始。

事实也的确如李照所说的那样，马车继续沿着羌水往上走，一路上再看到的，就可以说是赤地千里，烟断绝。

夜色一，陇右道上就刮起了凛冽的寒风，狂风卷着沙石打在马车与马儿上，引得马儿嘶鸣不已。

李照便寻了一处山，将马儿赶进山之后，带着秦秋淑和墨炆了山生火。陇右道上昼夜温差大，夜里强行赶路可能会面临许多危险，故而寻一处地方暂作休息是最好的选择。

墨炆从一开始的兴奋已经渐渐地变得沉默不语了，秦秋淑更是没了最初的激动，她脸色苍白的与墨炆挤在火堆旁，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

“走了六天了，感触如何？”李照握着树枝将营火拨了拨，中说道：“再往处走，我们就可能会遇到英吉利亚了，到时候就不能在让你们随意下车，一切都得听我的安排。”

营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秦秋淑的脸被火照亮了一半。

她撕了一小块饼子送嘴里，嚼了数下之后，扭问李照：“李姑娘，你所说的新时代，也可以是他们的新时代吗？”

他们，指的是那群流民。

“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撑到曙光降临之时，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届时虽然做不到绝对的平等，但起码可以有的尊严。”李照说着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

此时此刻李照并没有去想那个蓝图，而是思考着——

为什么从武川出来了这么久，却没有看到铁路的延展修建？除开最初武川附近的那几十里路之外，铁轨就像是突然断开了一般，没有被连通起来。

是裴朗明在耍什么把戏吗？

还是说，是英吉利亚搞的鬼。

秦秋淑回来之后曾说起，那个病死的少年是从瓜州来的。瓜州早就因为屠城而被置换成了英吉利亚的据点，他们的据点怎么可能有瘟疫？

越想，这里面的问题就越大。

而就在此时，山外突然传出了几声奇怪的鸟叫声，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动静。

李照猛地从思绪中抽身，在扑灭营火的同时，拔出了三秋不夜城，翻身滚到了山门。等到站稳之后，她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冲着墨炆与秦秋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躲好。

“娘希匹的，刚才六子不是说这儿有光吗？”

一声略有些粗犷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在山外想起，而且越说，就越近。

“老雷，小声些，就算是有，你这大嗓门一喊，不早跑了？”这个回答的声音就稍显了几分温柔。

老雷听了，嗤之以鼻地说道：“怕个怂蛋？老子都饿了三天了，再不找点吃的，就是做鬼都只能当个饿死鬼。筒子你就是胆儿小，要我说，今天白天咱们就该敢一票大的！那几个金发的妖可没带武器，杀了正好。”

“哥……我，我好像闻到了香味。”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混在这两个的谈声中，不太显眼，但却是立刻就让老雷和这个筒子都住了嘴。

筒子温温柔柔地问他：“三儿，你再闻闻，看是不是那个山传出来的？”

李照半弓着身子，做好了外面那几个随时进来的准备。

半空中的月亮一点点从云层中溜了出来，清冷的月华洒落一地，将外三的影子拉得老长，其中一半投到了山里。

三儿鼻翼翕辟数下，结结地回答道：“是，是的……可是哥，我害怕，要不我们回吧。”

“回什么回？我们可以再饿上几，先生他们还能再饿吗？先生自打昨起，就已经在吃根了！”老雷大喝了一声，冲进了山。

寒芒一闪，李照看到了他手里握着的烁烁朴刀。

秦秋淑与墨炆相互搀扶着躲在马车后，两从马车下探出来，正好瞧着了李照出手。逆着月光，他们看到李照宛如一只腾空而起的鹰隼，手中长剑便是她锋利的尖爪，手起剑落之后，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就倒地了。

墨炆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喉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