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瞅着许乐那一伙愣神的空当，拼了老命地往前跑，也顾不上自己腿上还有伤了。

那厢，李照带着铃铛一路出城，还没飞多远，丹顶鹤却莫名其妙地盘旋着落地，最后单脚站立，成了一尊不动的雕塑。

正当李照纳闷的时候，丹顶鹤的身体里传来了一道提示声。

“试用时间结束，如需继续试用，请用积分充值。”

好家伙，九十四送她的这点东西感还是试用装，用不了多久就得氪金的。李照只觉得眼前一黑，忙不迭地点开面板，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积分全给冲到了丹顶鹤里。

铃铛一直没说话。她看着李照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想安慰，却又觉得毫无意义，于是只能垂着，乖顺地坐在李照身边，不打扰她。

倒是李照开始主动和她聊天。

“你今天很。”李照说完，偏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上的那个穿伤。虽然上面裹了伤药和白棉布，但这么一通激烈运动，棉布早就松散开了，暗红色的血不仅糊了李照一手一身，还糊了铃铛一身。

她完好的那只手圈着铃铛，扶在丹顶鹤脖子上，倒是腾不出空来处理伤。

铃铛也瞧见了松散脏污的棉布，她折着身子回转，小心翼翼地将棉布一层层解开后，问道：“姐姐，伤药在哪儿？”

“在我怀里。”李照垂眸，补充道：“系着红绳子的那瓶。”

担心碰到李照身上的伤，铃铛一只手虚扶着李照的腰，另一只手伸着两根手指探到李照怀里去摩挲。

也许是因为受伤，李照身体的温度很高。

恍若被灼烧了一般，铃铛惨白着脸收回手，在抬眸对上李照的视线之后，又匆匆低下，继续小心翼翼地去摸那伤药。

“别怕，死不了。”李照哭笑不得地安慰她，随后又说道：“涣生他们执意要来救你，是我没让他们来，城里危险，我来的话……要安全过他们。”

李照开了话匣子，铃铛便接着说了下去。

“他们不来的好，这事是我做得不妥善，没必要将他们带险境。”说完，铃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眶湿意，“姐姐也是，姐姐出现时，我虽然高兴，却担心因为我，而让姐姐出什么意外。”

“你知道自己做的不妥善？”李照问道。

铃铛点了点，继续说：“可我也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去，不叫醒那些，往后我即便是活下去了，也会终活在自己的愧疚之中。只是这是我自己的原因，不该去拖累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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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摸到了伤药，连忙用牙将药瓶的布塞子给咬了，随后轻缓地铺在那伤上。

死亡是她最害怕的事。

阿娘年迈，弟弟们也没有糊的能力，但即便她死了，关爷和涣生哥哥也会替她赡养好阿娘，拉扯大弟弟吧。

所以她更怕的，是那些因为她能做而未做的事，所酿成的悲剧。

“我来了，所以你没有拖累任何。”李照安慰她道。

铃铛摇了摇，把从李照怀里拿出来的净棉布展开，一层层叠盖在伤上，坦诚地说道：“姐姐没来前，我故意用姐姐同许乐做易，从那时起，我就起了歹心。”

虽然她并不会去告诉许乐任何有关姐姐的事，而她事实上也并不知道什么有关姐姐的事，但她用姐姐做筹码，脱而出的时候，就已经是犯下了业。

李照听得一笑，躬身用下蹭了蹭铃铛的发顶，说：“这算什么歹心？你知道我什么？你又能告诉许乐什么？事有轻重缓急，你能在危急关想到用我来当谈判的条件，我很开心。”

丹顶鹤于旷野之上疾驰而过，越远离祐川，这半空中的风就越冷。

“姐姐不怕我有歹心？”铃铛不禁打了个哆嗦，将棉布打了个结。

像是在回应铃铛这话一样，有些话唠的丹顶鹤不断地啾啾喊着，抑扬顿挫。李照轻抚了丹顶鹤的脖子几下，接着偏对铃铛说道：“这个世界上对我有歹心的不多，活着的也不多。”

言外之意就是，她并不害怕。

铃铛看着李照脸上淡淡的笑容愣神。

虽然李照这形容着实算不上好看，甚至乎因为她在火场里几进几出，发也被火给卷了许多，再加上身上这七七八八的伤，看上去十分潦倒。

可在铃铛眼里，，姐姐的身上散发着令向往的光。

“到了。”李照俯视这底下如长长的金龙一般的队伍，掰着丹顶鹤的脖子，使其盘旋而下。

涣生边走边回，在看到回来的李照和铃铛时，脸上第一次生出了狂喜。其后，他赶忙从驴车上手脚并用地爬下来，抬手掩着鼻，边咳边往她们那儿跑去。

“涣生哥哥！”铃铛回喊了一句。她见涣生身形有些摇晃，心中着急，可她这还没来得及去迎涣生，就看着涣生脚一崴，朝前扑到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