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进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只听有道：“请问这里是华老三家吧？咱们是长安县衙里的差役，今晚过来有点事要办，再有两个时辰就要过年了，朝堂上有规定，再穷的也不能缺了这吃喝。屋里有吗，出来领接济吧……”

接济？

这两个字眼本来带有一种施舍意味，然而男子和听了却眼中发亮，穷的久了不太在乎颜面，夫妻俩更渴盼的是能让孩子有饭吃。

外面驻足良久，发现屋里没有声音，说话那忍不住再次开，温和又道：“在家吗？”

能被选出来周济穷，自然知道穷需要什么尊严。哪怕华老三家只有一件房，哪怕这间房完全挡不住用手一推。然而前来之只是静静在门外站着，没得主同意始终不肯进门。

“在家吗？屋里有吗？”几个差役再次问了一句，语气越发显得敦和。

“在的在的！”

蓬丐面的妻子终于从惊喜中惊醒，连连道：“家里有的。”

她欢喜从铺上站起来，急匆匆就要出门迎客，忽然想到自己没有穿衣服，连忙又急急跑回铺，先用茅掩盖自己，这才羞涩道：“家里穷苦的很，不方便出去见……”

今天是大年夜，她家里唯一的裤子穿在相公身上，原因并不是相公需要出门，而是过年不能让男光着身子过。

虽然他男是个残废，但是再残废也是自己相公，大年之夜不能让相公光着，家里唯一一条裤子就是相公的尊严。

至于则无所谓，光着就光着吧。等到过完今晚大年夜，明天她再穿裤子出门找活。

这种事若是搁在豪门大族或者不懂，但是能被选出来周济穷的百姓肯定懂。

外面几一听就知道这家穷的连衣服都缺，最先说话那呵呵一笑，温声道：“那么我们也就不进去了，今夜拎来了十斤粗粮，半斤细白面，另外还有二两膘和一捆韭菜。东西放在门，等会你们自己拿。”

另有一同样温声而笑，接道：“东西不要嫌少，这是衙门定额。毕竟大唐的穷苦实在太多，每家每户只能救一救急，暂时还救不了穷。”

自古救急不救穷，救急是一时之事，救穷则要花费大力气，长安县衙未必就不想多发一些粮食，但是县衙要照顾的穷实在太多。

躲在铺子里欢天喜地，然而眼中却有滚滚热泪，边哭边拜谢道：“感谢各位大，可惜不能见客。”

外面几呵呵轻笑，对此并不责怪生气。他们小心翼翼把东西放在门，临走再说一声道：“你家的况村上已经跟我们说了，十斤粮食能撑三天，省着点吃应该能吃到初五。但是半斤细白面不要省，还有二两膘和韭菜也不要省，因为这三样东西是陛下和娘娘发下的仁慈，让你们今晚包一顿娇耳吃，毕竟过年了嘛……”

娇耳就是后世的饺子，古代不叫水饺而叫娇耳，虽然名称不一样，当时过年吃饺子的习俗却一样。

欢天喜地磕，不断发出感谢。

……

……

几个差役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们今晚要走的不止这一家，需要周济的穷还有不少。

茅屋之中，小妞妞忽然抱着母亲胳膊，小心翼翼道：“娘亲娘亲，是不是要有东西吃了？”

使劲亲了闺一，欢喜点道：“丫不要急，娘亲这就给你们做饭。”

她使劲擦了一把眼泪，再次道：“今晚过年，咱们吃角耳。”

两个娃娃眼睛闪闪发亮，她们从来没有吃过娇耳，但却无限期盼，她们觉得这东西肯定很好吃。

急急从铺子上爬起来，准备推门去拿县衙的接济，偏偏这时外面又有声音响起来，这一次似乎是车碾压积雪的声音。

下一刻，韩跃的声音淡淡传进屋中，温和道：“家里有吗？过年好啊……”

屋里华老三和妻子同时一呆，下意识又躲回铺子上。

韩跃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张再次道：“今夜是大年夜，在下带着两个妹妹在曲江逛街，忽然听说这边有个村落，所以想看看百姓如何过年。你们不要担心，在下和两个妹妹不是坏，我们能进去吗？”

华老三的妻子使劲用稻掩盖自己下身，语气慌张道：“家里穷苦的很，不方便开门迎客。”

韩跃心微微一怔，随即黯然发出一声叹息。

他后面忽然小跑着走上来一个百姓，看穿着应该是华家村的宿老，这位宿老直接站到茅屋门前，语带激动道：“老三家的不要害羞，你们今年好过了，快点开门迎接贵，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宿老并不知道韩跃身份，但是并不妨碍他猜到韩跃是个贵，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韩跃随身跟着一辆装满粮食食的大车。

可惜华老三的妻子还是很羞涩，躲在屋中几乎用哀求声音道：“家里实在穷苦的很，真是不方便出门见客。”

所谓穷苦的很，也就是暗示家里连衣服都缺。一个连衣服都没得穿，你让她如何出门迎接客？

宿老急的直跺脚，但他身为村中长辈又不能推门直接进屋。

韩跃再次发出一声黯然叹息，忽然转对身边跟着的两个孩道：“长乐妹子，让你准备的衣服都准备了吗？”

……

……今天两更合并成一个超级章节发布，主要是写的有点心酸，没心拆分成两章了，大家就这么看吧，这是我笔下的中国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