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吊胆和步步为营里，”泰尔斯沉闷地道：“至于那些贵族和领主们，难道不觉得，这样活着很可悲吗？”

“你们占据着更显要的位置，一举一动牵连极广，影响远，”普提莱吐出一烟雾：“而这就是权力的代价和牺牲。”

“老天，我才找回王子的身份多久，”七岁的王子，此刻像个小大一样叹气道：“却已经有些厌倦这样的生了。”

也许我只是不习惯。

他默默地道。

也许这样的生活再久一点，也许这样的经历再多一点……

我就能……了么？

“你所厌倦的生，却是许多梦寐以求的，”普提莱皱起眉，回复之前的轻慢称呼：“小王子，去看看平民的生活，看看那些****为三餐而忙碌的，再来重思这句话。”

“想想看我们进北境前的那个村落……那个装模作样的男爵和他的领民们。”

想起威罗的经历，泰尔斯轻哼一声。

“当然，”泰尔斯露出苦笑：“希望我会有这样的机会，去看看整个世界，接触不同的群，无论是两片大陆，还是无数的岛屿。”

“那你可得早做准备，有些地方需要……”说到这里，摇着的普提莱突然一时语塞。

他想起来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份。

恐怕……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作为星辰王座的继承，你……

泰尔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哈，周游世界……”他苦涩地一笑：“恐怕我此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是么。”

为星辰而战。

为星辰而死。

为星辰而生。

两在火堆旁沉默了一瞬。

“你知道，”泰尔斯默默道：“凯瑟尔陛下，在提到他的约翰叔叔时总是很开心的。”

“我突然知道为什么了，”泰尔斯向着手里呼出一热气，道：“约翰就像他的眼睛，去往他无法到达的角落，周游整个世界。”

普提莱轻轻呼出一气。

“不必沮丧。”

“你终将为王，”瘦削的副使淡淡地道：“到了那时，你将从另一个高度，从我们无法想象的角度，将广阔的世界尽收眼底。”

泰尔斯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火堆，突然笑出声来。

“听上去很无聊，”穿越者摇摇：“我是说，做个国王——我的祖父怎么能坚持那么久？”

普提莱看着泰尔斯，目光久久不移。

“国王也可以过得很彩，”普提莱观察着泰尔斯的表，慢慢地开：“星辰的三十九位国王，每一位都独一无二。”

“而其中一位的经历最为特别……大概是自托蒙德一世以来，生最传多彩的星辰国王了。”

“噢？”泰尔斯被挑起了兴趣：“是谁？”

“有兴趣听我唱一段吟游诗吗，王子殿下？”普提莱吸了一烟斗，慢慢道。

“当然，”泰尔斯眼前一亮：“基尔伯特说你曾经做过吟游者？周游过许多地方？”

吟游者……这些周游四方，靠着吟唱诗篇与各色小生意为生的们。

但即使在永星城，泰尔斯也只见过两次，而且都是在大集市里。

“啊，吟游……那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才能之一，”普提莱敲敲自己的烟斗，淡淡地道：“下面，我要吟唱的是——《黎明起时》，一段三位好友共同历险的故事。”

泰尔斯摆出“请”的手势。

他先清了清嗓子，哼了几声小调，找准了音。

然后，副使先生拍打着节奏，慢慢唱出悠扬轻快的歌声：

“朝阳重升，黎明起时。”

“三结伴，匆匆而行。”

“相识多年，默契在心。”

“剑与斧，杖与灯，信与诺，义与恩。”

“兄弟如一，手足皆同心。”

“踏过村庄，沐浴月光，进古堡，跨越群山。”

“灵的秘地，矮的故乡，恶魔的巢，怪物的地盘。”

“逃离过死亡，经历过灾难，直面了恐怖，从未有绝望。”

“一场场冒险正在眼前，一次次经历述说过往。”

“直到朝阳重升。”

“直至黎明起时。”

普提莱的歌声渐渐传出，吸引了不少士兵驻足。

史莱斯侯爵轻轻朝着他们走来，而远处的尼寇莱则皱起眉看向这个火堆。

就连一旁的埃达也抬起了。

泰尔斯思考着诗歌的内容，大意是三位谊至的朋友，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冒险和传。

就在此时，普提莱的拍子和调子突然一转，变得低沉而浑厚，令不安：

“血红之夜，大海扬波，敌隐藏涛之中。”

“嗜血的君王，无敌的统帅，横空的夜翼，不死的兵团，漫野的军队，觊觎的目光。”

“恐怖的黑影遮天蔽，汹汹而来，凶煞的仇敌影影绰绰，无休无止。”

“东方之敌狰狞凶猛，所到之处掠地城。”

“西陆征马前仆后继，夜暮唯闻战场鸦声。”

“北风凄寒，国王刀剑碎。群山哀悼，骑士长枪断折。”

“刃已断，盾已伤，巨龙低，星辰黯淡。”

“混与哀伤，绝望共灾难。”

“恐惧不尽，颤抖不已，死亡从未有停息。”

“希望已失，光明已殁，余者唯能求苟活。”

“朝阳难升，黑暗吞噬大地。”

“黎明不起，血色蔓延苍空。”

普提莱的调子终于沉到最处。

听者的绪也随之降到最低点。

泰尔斯却开始思考诗歌背后的意义。

夜翼、东方、北风、群山、巨龙、星辰，那些字词……应该都是有确切来源的。

他轻轻眯起眼睛，在大脑里一个个对号座。

普提莱的调子开始缓缓上扬

“当美好即将逝去。”

“当未来不再光明。”

“于此至暗时刻，在那午夜时分。”

“三位手足终于踏上征程。”

“他们的冒险已成历史，英杰的传正当其时。”

“义无反顾，拒不回。”

“直到朝阳重升。”

“直至黎明起时。”

下一刻，普提莱的调子突然慷慨激昂起来，仿佛诗歌中的画面换了画风：

“血腥遍地，洗涤王子的冠冕，一诺既出，慷慨至诚。”

“米迪尔早已剑盾在手。”

“黑夜沉，考验先知的目光，迷途之路，独掌明灯。”

“凯鹏微笑执杖而行。”

“牺牲不尽，磨砺英雄的灵魂，只身孤影，歃血誓盟。”

“萨拉的号角彻夜长鸣。”

“直到朝阳重升。”

“直至黎明起时。”

普提莱和泰尔斯身边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

连灵埃达都缓缓走到他们身侧。

而听到几个关键字的泰尔斯也大脑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