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比达微微一怔。

“是因为伦家族的血脉正统？是因为黑沙领的强大底蕴？是因为大公的地位使然？还是因为您碰巧出生在了黑沙领？”

普提莱摇了摇，闭上眼：“同理，子爵阁下。”

“王者不以血脉为尊，”普提莱吸一气，缓缓睁眼：

“那孩子最大的筹码，从来都不是他的血脉和出身。”

沉默。

两四目相对，如剑刃相。

坎比达皱起眉。

该死。

这家伙……

一点风都问不出来。

坎比达悄然握紧了拳。

他们究竟对我们的计划和手段了解多少？

不。

坎比达心里忽然微微一动——也不是全然没有。

至少，看他的这副样子……

他们根本不在乎大公的力量——这很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力量。

因为……

坎比达眼前一亮。

他猛地扭过，急急地对着身后的属下道：“传话给大公阁下！”

普提莱微微蹙眉。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坎比达吸一气，竭力冷静地道：

“而是利用其他大公们的恐惧……”

“把他们变成我们的敌！”

普提莱的脸色微变。

坎比达的属下领命而去。

“真是印象刻，”普提莱微微扬眉，言语中有着压不住的惊讶：“坎比达子爵。”

坎比达回过来，他脸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对手：“彼此彼此。”

“尼曼勋爵。”

————

五位大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直到他把脸上的黑灰清出一块看得清样貌的地方。

尴尬。

对此时此刻，这是泰尔斯唯一能找到的形容词。

“有能解释一下吗？”

特卢迪达大公吹了声哨，脸色微妙地看着泰尔斯，又转向几位大公，像是寻求帮助似的：“关于从英灵宫的壁炉里莫名其妙钻出来一个星辰王子的故事？”

“如我所言，”罗尼大公侧着，对伦冷哼道：“惊喜永远不会迟到。”

伦面无表地看着狼狈的泰尔斯，眼里充斥无尽寒意，几乎要漫溢出来了。

顶着五位大公的目光，不知是因为烟囱还是因为紧张而呼吸窘迫的泰尔斯，不由得吸了一气。

冷静，冷静，泰尔斯。

他捏紧了拳。

我已经来到了这里。

最终的战场。

他想起所有出发去为他引开注意，拉开空间的。

只要我赢了，他们就能活下来……尽可能多地活下来。

泰尔斯心沉重地抬起，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大公。

首先。

要打开对话。

“相信我，如果不是我们的伦大公，用重兵封锁了从城闸到这里的几乎每一条路，把你们诸位关在一个隔绝外界的小笼子里，”泰尔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让它听上去显得轻松惬意，同时尽力提醒着每一位大公他们的处境：

“其实我更愿意衣冠整齐地，在会客室与诸位相见。”

罗尼大公眯起眼睛，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奥勒修则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孩子，”罗尼轻声道：“但你来错了地方。”

“你闯的是英雄大厅，是埃克斯特五位大公庄严议事的场所。”

他脸色一厉：“你侵犯的是北地的尊严。”

泰尔斯心里咯噔一下。

气氛不太对。

他皱起眉，仔仔细细地回想小滑、尼寇莱还有普提莱跟他说的那些话。

“侵犯尊严？”泰尔斯吸一气：“会比一位埃克斯特大公弑杀君王，践踏共治誓约更严重吗？”

五位大公齐齐脸色一肃。

几对视一眼。

“小心，孩子，”奥勒修冷哼一声，向着他怒目看来：“有时候，说错话可是会要命的。”

泰尔斯轻笑了一声，硬挺着脖子。

五位大公的眼让难以忍受——尤其是来自伦和罗尼两的。

“我不知道各位是否已经知晓此事，但努恩陛下确已不幸身故。”泰尔斯竭力攥紧拳，以防自己的呼吸超过上限，使得声音发抖。

“但我就在那儿，亲眼所见。”泰尔斯斩钉截铁地道。

特卢迪达长长地叹出一气。

泰尔斯小心观察着他们的表。

“而那个事发之后才蹊跷赶来，纵了从灾祸侵到刺杀君主的幕后黑手，”第二王子咬紧牙齿，甩出下一句话：“就站在你们中间，试图说服你们，为他遮掩罪行，收拾残局，与其同流合污。”

泰尔斯踏前一步，色凝重地看着伦。

“查曼·伦，”他严肃地道：“你们真的想与这个弑君者为伍吗？”

“即使他打了你们的铁律？”

“成为大公里最不安定的因素？”

一秒过去了。

两秒。

三秒。

出乎泰尔斯的意料，几位大公只是色古怪地看了伦一眼。

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泰尔斯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

莱科大公用力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蹙眉转向伦：“这是你演出的一部分吗，查曼？”

伦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冰冷面容。

“不，这是意外。”他冷冷道，目光从未离开过泰尔斯。

心中忐忑的泰尔斯向伦看去，露出一白牙。

怎么了？

不。

泰尔斯告诉自己：他得主动一些，试探对手。

“嘿，查曼，我费尽辛苦赶来这里，”第二王子用力挤出一个笑容，用见老熟的吻说道：“不请我喝一杯吗，老朋友？”

泰尔斯扬扬眉毛：“你在要塞前提出要和我结盟的时候，不是还欠了我一杯黑麦酒吗？”

四位大公的眼或明或暗地转向伦。

伦冷哼一声。

“当然，我为你准备好了酒杯。”黑沙大公平静地轻声道。

泰尔斯露出疑惑的色。

下一刻，伦眼一厉，然后陡然提高了音量：“卫兵，进来两个。”

话音落下。

泰尔斯脸色一凝。

厅外传来了一声询问：“莱科大公？”

“照查曼说的做吧，”秃的老大公呼出一气，摇摇，看着泰尔斯的眼尽是戏谑：“送我们的一位客出去。”

泰尔斯脸色大变！

搞什么？

连对话都没法打开？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等一等！”

第二王子急急地举起双手，向着其他四位大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