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泰尔斯每说一个词，都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诸位大公的表。

听到这里，特卢迪达眯起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王子捏紧了拳，咽下一唾沫：“还是……”

泰尔斯皱起眉：

“那些可能威胁你们生存的东西？”

那一瞬，泰尔斯觉得身上一凉。

查曼·伦的目光犹如捕食的猛兽，带着满满的侵略意味，死死扣在他的身上。

但相比在军营里的不适，在盾区时的恐惧，在马车里的紧张……

此时此刻的泰尔斯，面对着伦的眼，却感觉无比平静。

就像一位斥候，在两军战的前夕，终于找到了敌军位置时的那种释然。

看伦的反应——泰尔斯心脏里的血开始沸腾，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抓到了关键。

比起伦，其他几位大公的表也很有趣。

“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谈话范围了，”只听特卢迪达不耐烦地道：“你们说呢？”

想起史莱斯所说的话，想起小滑所说的话，泰尔斯越发肯定自己的怀疑。

现在，他必须知晓，伦究竟对他们说了多少，说了什么，说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这些大公们与他达成协议？

此时，大厅里传来了伦的冷笑。

“你的表现，让我印象刻，小殿下，”黑沙大公明明在笑，但他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脸，却无法让感受到他有丝毫的笑意：

“但大们的游戏很残酷。”

特卢迪达轻轻蹙眉，跟一边的奥勒修对视一眼。

泰尔斯微微一怔。

伦缓缓踱步到大厅的侧面，挡住了一侧的火光，留下一个长而幽黑的影子，盖住了泰尔斯的表。

“但还是等你长大一些，等你能举手投足间号令一个国家的时候，再来质问我们吧。”黑沙大公冷冷地道：

听见这话，几位大公的色突然一凛。

泰尔斯皱紧了眉：伦开始反击了。

而他反击的武器，绝不是自己的年龄，而是……

“我很期待，期待几年后，十几年后，几十年后的那一天，”伦扭过，眼睛里泛出危险的光芒：“当你成为一位睿智英明的国王时，在你统治下的星辰王国，会是怎样有趣的一个对手呢？”

在伦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泰尔斯感觉到，其他大公们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想想就让兴奋，”伦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转向其他大公们，语气生冷：“你们说呢？”

大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一半。

大公们纷纷对视着彼此，然后齐齐向泰尔斯扫来，似乎在打量着他。

但这一次，他们的脸色远没有之前那么愉快和轻松。

不妙。

特卢迪达大公轻轻咳嗽了一声。

“泰尔斯王子，我敬佩你的胆量，但你什么有意义的话都没说，尽在挑拨离间和危言耸听，我甚至怀疑你在拖延时间，”再造塔的大公垂下颅，显得他的眼更为险恶：

“北地不是可以被随便愚弄的对象。”

特卢迪达看向莱科。

后者脸色凝重，微微颔首，转向厅外：“我想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泰尔斯心里咯噔一下。

刚刚伦说了什么？星辰王国？

但莱科大公已经张开了嘴。

眼看自己因为伦的几句话落不妙的境地，第二王子一个激灵，不顾一切地出声道：

“等一等！”

几位大公微微一顿。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样，”泰尔斯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不禁蹙起眉——自己的右臂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查曼·伦，但你是位可怕的对手，这毋庸置疑。”

伦的目中凶光毕露。

泰尔斯咬紧牙齿，看着特卢迪达的笑容和莱科的凝重：“究竟是怎样的巧舌如簧，才能让大公们服膺你的辩解，让他们心安理得地接纳你的弑君之举，对你无视耐卡茹共治誓约的罪孽视而不见，对你给埃克斯特王国内部带来的威胁视若无睹？”

第二王子的话让大公们齐齐皱眉。

泰尔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里无比焦急的他，再也顾不上试探，粗地甩出他所知道的事：“现在我明白了，他们畏惧的不是你，而是你试图说服他们，星辰王国迟早会变成……”

大公们纷纷变色。

就在这时。

“够了！”

泰尔斯一顿，他剩下的话被生生堵在嗓子里。

出声打断他的不是伦，也不是特卢迪达。

而是奥勒修。

只见这位威兰领大公冷冷开：“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站在这里，毫无顾忌地挑拨大公之间的关系？”

泰尔斯皱起眉：看来，威兰领变成了黑沙大公的坚定支持者。

很糟。

自己没有找到关键的突，也没有摸清对手的底牌。

那一记“将军”就无法出手。

看大公们的样子……如果太早出手，甚至会适得其反。

“挑拨？”

“你们现在站在这里，为了埃克斯特，共同进退，亲如一家，”泰尔斯艰难地寻找着让对话继续下去的点，他指向伦：“但那咬死了首领的豺狼，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们知道么，他刺杀努恩王的计划，一开始就是为了……”

他又被打断了。

“又来了，”特卢迪达大公抬起，用下对着表扭曲的泰尔斯，阳怪气地道：“来自星辰的泰尔斯王子，你是用什么身份在这里说出这句话，为努恩王鸣冤的呢？”

“别再胡攀咬了。”

泰尔斯话语一窒。

“说得对。”

“哪怕抛开刺杀君王的嫌疑，你也不过是一个外国的王子，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奥勒修大公冷笑一声，色不善地对他摇摇，冷酷地道：“少来嘴我们的内务。”

不妙。

非常不妙。

本来他已经打开了对话，试图让大公们像对待对手一样，平等地与他对话。

从而找到伦给他们的条件，展开反击。

但是……泰尔斯咬紧嘴唇，心中惶急：伦却反过来，利用了自己的意图——大公们真真切切地，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危险对手。

因为筹码不足，也因为势糟糕，更因为自己刚刚的特殊表现，伦轻轻一句话就挑起了大公们对他的敌意——泰尔斯捏起拳，为难地看着莱科、特卢迪达、奥勒修三位大公。

怎么办？

伦叹了一气：“恕我直言，里斯班首相与我们还有着误会需要解开——他已经在城闸处等着我们了。”

几位大公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莱科大公面无表点点：“是时候让卫兵进来了——或者我们亲自送他出去。”

“然后去为埃克斯特做点该做的事。”

那个瞬间，泰尔斯如坠冰窟。

看着莱科大公缓缓起身，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那么多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