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瞬间，以及小滑被宣布为龙霄城大公的那个瞬间。

泰尔斯叹出一气，把下靠回椅背。

几秒后，大公偏过，看向另外一边。

“就算我不想，但那又怎么样呢？”塞尔玛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你又能怎么做呢？”

“你能禁止他们来娶我？”

大公依然偏着，看不清表，双肩却在微微颤抖：“还是能不许我嫁给他们？”

泰尔斯抬起目光，心中惆怅。

她不喜欢这事儿他这么告诉自己。

泰尔斯叹了一气：“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要嫁给他们。”

塞尔玛突然回过，冷冷地盯着他。

“哼。”她嗤了一声。

“如果我不嫁给他们，”那一刻，少的目光很怪：“那我又该嫁给谁呢？”

泰尔斯只觉得眼皮一跳。

赶在大公说出什么怪的话之前，他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

“你是大公，”泰尔斯就咳嗽一声，学着记忆里的某个大块警戒官的样子，挠了挠：“只要你坚持自己的意志，就没能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如果你不想要个丈夫，那就不必勉强自己非得嫁。”

说完这话，泰尔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耸了耸肩，尴尬地笑笑。

塞尔玛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好半晌，大公才轻声开：“你也见到今天的黑沙领使节了夏尔告诉我，自由同盟的事没那么简单”

“夏尔也说，龙霄城没有选择，如果我想赢得封臣的支持，维护大公的权威”

“那你就更不能随便嫁了！”

泰尔斯打断了她的话，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你不能寄希望于用婚姻来赢得支持。”

“想想看，你只有一个，”王子吸一气，顶着塞尔玛直勾勾的眼：“而龙霄城光是伯爵就有六位，无论你嫁给了谁”

“也许你能短暂地平息风波，度过这一幕危机。”

“但代价是：你很快就会被卷进更一层的龙霄城内斗里，”泰尔斯叹了一气：

“因为你的新丈夫是其中一员，所以你将无法再在封臣间的关系中置身事外，无法作为至高而公正的仲裁者，无法作为他们的封君来统治这片土地了。”

“而且，用自己的婚姻向贵族们妥协，这样做的大公，是换不来忠诚的。”

这一次，塞尔玛盯了他很久。

盯得泰尔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知道，”少的声音有些飘：

“夏尔也是这么说的。”

“里斯班？”泰尔斯一个激灵：“他也反对你结婚？”

塞尔玛没有直接回答他，她失笑道：“但封臣们会很不高兴的。”

她无打采地道：“我要怎么办呢？龙霄城要怎么办呢？”

“他们本来就对我很不满了，说我仪态不稳，风姿不佳，打扮和谈吐都不成熟”

“如果我还拒绝跟他们结婚，没有子嗣”

大公微微叹息，有些颓然和疲惫：“我知道：在未来，无论出兵还是法令，他们都不会乖乖合作的。”

泰尔斯吐出一气。

不知道为何，知道里斯班也反对领主结婚这件事之后，他莫名地觉得放心了好多。

但他转过，却看见大公消沉而苦涩的表。

泰尔斯轻轻捏拳。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不，塞尔玛，”王子认真地道：“这与你的仪态和风姿无关，与你的打扮与谈吐也无关。”

“甚至跟你结婚与否，有子嗣与否都无关。”

“你的封臣们，他们会有这种态度”

塞尔玛抬起，木然地看着他。

泰尔斯的拳越捏越紧，他吸一气。

“是因为，因为”

但他还未说完，就被大哦姑娘再一次打断了。

“因为我是位大公，”塞尔玛失笑一声，她把颅向后一仰，靠上椅背，斜着看向远方的一排书架：“是个。”

“让他们看不起的。”

泰尔斯怔住了。

“对，我知道的，”塞尔玛的声音很低沉，乍听之下毫无绪：“我一直都知道的。”

“他们不习惯，更不喜欢一个的统治，无论是他们还是敌，都觉得这样的龙霄城不稳妥，他们觉得我既弱小，又无知”

“所以他们催我结婚：大公嫁给本地的龙霄城贵族，在我肚子里留下种，冠以沃尔顿之名，终有一天把权位给他。然后，龙霄城才算安定下来了。”

泰尔斯没有说话，但他握住椅背的手更用力了。

“听政里，无论我说了什么，所有的目光都只会看向夏尔，”塞尔玛的话像是在无意识地梦呓：“说对了，他们就对夏尔投去赞许的目光，错了，就对他予以责备的眼。”

“不止这一次，以前也是一样。”

“以后也是。”

塞尔玛轻轻地抖了抖肩膀，麻木也似地失声一笑。

“我所谓的封臣们，没在乎我，”大公的声音很微弱，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椅背上，似乎失去了一切支撑自己的力气：“他们在乎的只是大公衔和沃尔顿的血脉。”

“而我自己，根本不重要除了我的肚皮，因为那里能生出沃尔顿的种。”

泰尔斯微微咬牙。

塞尔玛吸了一气，双眼通红地看着泰尔斯。

她突然扑哧一笑。

“也许他们是对的，泰尔斯。”

塞尔玛咬住下唇，面无表：“大公什么的，也许我根本就做不到。”

“也许我天生就软弱不堪，就该倚靠他。”

大公声音越来越缥缈。

厚重而古朴的藏书室里，她就这样斜斜地靠着座椅，幽幽地道：“小时候，我倚靠着阿莱克斯，做个默默无闻的小仆。”

“长大一些了，我倚靠着你和努恩陛下，靠着你们的力量成为大公。”

“现在，我倚靠着夏尔，由他替我统治龙霄城，处理那些我无法可想的事。”

“未来，我也必须倚靠我的丈夫，靠着我肚子里的血脉，稳定龙霄城，活完下半辈子。”

“更何况，我根本连沃尔顿的血脉都不”

“砰！”

王子一掌拍在椅背上。

“塞尔玛！”泰尔斯严厉地开，呵斥住了愕然的少。

“塞尔玛，小滑，”王子吸一气，摆出他所能想到的最严肃的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拉着你逃课么？”

“尤其是金克丝士的礼仪课。”

不等对方回答，泰尔斯就开了。

“因为你是位大公，”少年握紧拳：“但他们教的是纺织、缝纫、刺绣，弹奏、歌唱、跳舞、持家。”

“他们把你当成了大公夫。”

“大公和大公夫，它们是同一个单词，”泰尔斯咬紧牙齿：“却有天壤之别，绝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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