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来，他弯起嘴角：“很久以前啊，我还是个家庭教师的时候，教过的学生……嗯，他们似乎也在其中？”

泰尔斯挑起眉毛，和塞尔玛不明所以地再次对视一眼。

“哦，对了！”老眼皮一挑，镜片里的左眼倏然睁大，看上去颇为吓。

他抽起右手的拐杖，把它放进自己的一双膝盖中央，双手拄着它，微微一笑。

“作为开场白，我们确实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老温和地看着两个面带尴尬的学生，脸上的皱纹如波般卷起：“从我开始吧。”

“梅里·希克瑟，”瘦的老清了清嗓子：“来自龙吻盆地，安伦佐公国，长吟城。”

“但大多数认识我的都喜欢称呼我为‘老乌鸦’，当然，学生们一般都喜欢在背地里这么叫。”

泰尔斯心中微微一动。

龙吻盆地。

那是……

“您来自龙吻学院？您是学士？”塞尔玛眼一亮，她兴致勃勃地前探身子，好地看着新老师希克瑟：“我听夏尔说过您的名望很高，有不少杰出物都曾在您的……”

希克瑟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有些唏嘘地摇了摇，打断了大公。

“虽然我确实在龙吻学院挂职，”希克瑟镜片里的左眼轻眨一次：“但不得不羞愧地说，我从来没有获得过学士资格在外游历各国时，都是靠伪装同窗的一张学士资格证明，才勉强在贵族城堡里拿到一份家庭教师工作的。”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虽然用词如此，但显然毫无羞愧之意，好像只是在说“出门忘了带钱袋”之类的小事。

泰尔斯和塞尔玛第三次愕然对望，双双眨了眨眼睛。

什么？

“老乌鸦”希克瑟向他们友好而俏皮地点了点。

“那么到你们介绍自己了。”

“士优先，如何？”

塞尔玛小嘴微张，有些反应不过来。

泰尔斯也有些懵懂。

过去六年，龙霄城的少男少经历过无数的北地家庭教师刻板的、灵活的、严肃的、固执的、麻木的、和蔼的、幽默的、装模作样的、凶恶万分的……

但每位教师都会在之前就知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两位学生，他们见到大公和王子的反应，也不像眼前这个自称“老乌鸦”的老一样，至少不曾用如此毫不在乎的气对他们说出自己曾经伪造证明而蒙骗过关的事实，也不曾一开就这么随意地让两位贵“自我介绍”。

而且，他对他们的称呼……

先生，士？

这让泰尔斯想起了六年前，在闵迪思厅里，基尔伯特也称呼还未被承认为王子的自己为“小先生”。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涌起一怀念。

“不必拘束，不用紧张……我不是来与你们为敌的不像这个世上大多数的教师，”希克瑟注意到大公的反应，他张开大嘴，露出一虽然年迈却依旧保养得很好的牙齿，随地哈哈大笑：

“龙霄城给付我薪资，可不是让我来烦扰你们的，事实上，我只想来和你们聊聊天，如果不受欢迎，就权当是来北地逛一逛。”

老乌鸦呼出一气，笑眯眯点点。

他温和地看着塞尔玛，右手搭在拐杖上，左手在右手背上轻轻拍打：“虽然我之前就听闻了关于两位先生、士的颇多事，但显然，我更想听听你们自己的声音。”

显然，老的态度让塞尔玛放心不少，少看了一眼泰尔斯，后者给她一个鼓励的颔首。

“安，希克瑟先生，我是塞尔玛·沃尔顿，来自龙霄城……咳咳，是龙霄城的大公，”塞尔玛小心翼翼地道：“事实上，我很笨，什么都不懂，只会看书……”

希克瑟嘿嘿一笑。

“啊，大公，看到您真是亲切，哈哈，至少，我们有显而易见的共同点。”希克瑟眨了眨眼睛，微笑着戳戳自己鼻梁上的单片眼镜。

塞尔玛扶了扶夹鼻眼镜，微微翘眉，嘴角上弯泰尔斯知道，这是她想笑又强忍着的表。

老乌鸦摇了摇，转向另一个，左眼在镜片里微微睁大：“你为什么不坐近一些呢，泰尔斯？”

正在观察着两互动的星辰王子顿了一下。

“不必表现得像个刺猬你也许总是麻烦不断，但不会是今天，不会是在这里。”希克瑟点了点拐杖，略带意地看着泰尔斯。

泰尔斯瞪着眼睛，看着这位新来的怪异老师，喉咙滚动了一下。

“安，先生，”他最终还是礼貌地把椅子向前移动了一些，稍稍放下审视的目光，点了点：“我是泰尔斯·璨星，在此期待您的教导感谢您接受了普提莱的邀请，不远千里前来为我们授课。”

“嗯，泰尔斯，”希克瑟吸一气，镜片里的左眼盯视着泰尔斯，声音有些虚弱：“璨星，很好。璨星，果然如此。”

泰尔斯微微一怔。

“对了，授课！”老乌鸦没有再啰嗦，他轻拍着自己的手背，叹了一气。

“你们一定很怪，这么一个古怪的糟老，到底要教你们什么，能教你们什么呢？”

面对着两个学生好而审视的目光，坐在皮椅里的瘦老把背部抬离椅背，抬起来。

“我想过这个问题：即使在我所教过的诸多学生里，你们也不能说是最平凡的那一类。”

泰尔斯和塞尔玛都认真地看着这位老师。

说实话，无论是基尔伯特信中“他是我此生第二尊敬的”这样推崇备至的评价，抑或是普提莱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用心卖关子的介绍，都让他对这位初见之下，颇有些特的“老乌鸦”有了满满的期待感。

啪！

希克瑟一掌拍上手背，哈哈一笑。

“事实上，我也想不出能教你们什么。”

“所以我最后决定了，让教学什么的见鬼去吧！”

啊？

在两个学生惊讶万分的眼下，瘦的老随意而轻松地道：“我们今天嘛，就来聊聊天好了。”

聊……聊聊天？

第四次，泰尔斯和塞尔玛释放出震惊而难解的目光，看了彼此一眼。

这是什么……

“很有趣啊，不是么，你们一者是龙霄城的最高统治者，”希克瑟感慨道：“一者是古老王国的继承。”

“一男一，却机缘巧合，坐在同一个房间里，面对着同一个糟老子。”

“那我们就来聊聊，跟你们两者都有关的话题如何？”

王子挑了挑眉，他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默不作声地把它合上，推离手边。

老乌鸦皱起眉，似乎在思，他的目光不断地在不知所措的少年和少之间游移：“嗯，与北地和星辰都有关的话题……让我想想。”

希克瑟眉一动，脸上的皱纹又是一阵波动。

“哦，有了，”老和蔼地看向塞尔玛：“士？”

塞尔玛连忙礼貌地点回应：“希克瑟先生？”

外号老乌鸦的老看似满意地颔首，然后向着一边的泰尔斯伸出手。

王子微微一惊。

“这是泰尔斯，”希克瑟郑重其事地道：“泰尔斯·璨星。”

“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