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泰尔斯呼出一气，之前所面临的烦恼似乎瞬间回到了脑中。

“是啊，我，额……”

吸一气的泰尔斯话到嘴边，却张结舌。

他看着眼前脸色略显黯淡的塞尔玛，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笑容，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塞尔玛，你其实面临着无比糟糕的局势，并不安全？

即使你渡过了这次的风，熬过了封臣婚与罗尼跟国王的斗争，也依旧处境艰难。

因为，你以为可以信任的，其实都在欺骗你？

你孤立无援，你身处险境，你连最大的秘密都已经被握在了手里？

“嗯？”塞尔玛的目光落到他的嘴唇上，略带疑惑。

但泰尔斯却紧皱眉，桌子下的双拳慢慢捏紧，微笑依旧却心中挣扎，不知从何说起。

我该把真相告诉她吗？尼寇莱和里斯班对她并不忠诚，至少并不忠实？

他们也许在酝酿着努恩王布下的计谋，你只是一个任弄的木偶？

这是否正中伦的下怀？要利用我来坏龙霄城的内部和睦与主臣关系？

然而……龙霄城还有所谓的“和睦”而言吗？

如果她不知道，一直被瞒骗，那到了那个秘密被揭示的时候，是否会受到更多更重的伤害？

“你怎么了？”

塞尔玛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轻声问道：

“在为什么事烦心吗？”

最终，泰尔斯放开紧捏的双拳，呼出一气。

“跟往常一样，你知道，户外课，被尼寇莱一顿好揍，”王子把微笑转化成掩耳目的自嘲：

“也许下次我该试试用石灰。”

按照惯例，塞尔玛应该皱着眉打量他的伤，然后释放出笑容，回应王子接踵而来的调侃。

然而今天……

“不，”塞尔玛定定地看着他，坚定地摇了摇：“不是因为这个。”

泰尔斯微微吃惊，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

“我能感觉得出来。”

“是因为别的什么，”塞尔玛敏锐地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第二王子看着目光认真的大公，沉默了几秒。

“听我说，小滑，”最终，泰尔斯沉下气来，撤去虚伪的笑容，颇有些沉重与疲倦地问道：“你已经……做了六年的大公了。”

“这可不算短了。”

塞尔玛盯着他，少侧过，在灯影的掩盖下，不辨表。

她点了点。

“然而这六年里……”泰尔斯看着少坐在那张又硬又宽的椅子上，想起她孤单地在英雄大厅里落座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你觉得累吗，烦吗，郁闷吗？”

少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她抬起：“什么？”

泰尔斯叹了一气，硬着皮道：“我的意思是，从你坐上大公的位置开始，就被迫着承受封臣的眼，们的怀疑，数之不尽的事务，还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大公们虎视眈眈，国王不怀好意，就连尼寇莱和里斯班……”

说着说着，泰尔斯不禁垂下，觉得有些沮丧。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想要这一切，”他的心有些愧疚：“更何况……你当年本来有机会离开，离开那张扎的座椅的。”

就在此时。

“我很害怕的。”

泰尔斯抬起来：“嗯？”

“那个时候，你要回去英灵宫，要让我成为塞尔玛，去拯救这个国家的时候，”只见在灯光的照耀下，塞尔玛勉力笑着：“我是很害怕的。”

“我在想，当时你要回去，要去面对大公们，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而且我也根本没准备好做一个大公。”

少坐在餐桌的另一端，微微发红的脸庞映衬着灯火，显得跟周围的肃穆装潢不甚合拍。

“但是当时你没有犹豫，你说，背负着两个国家，背负着这么多的命运，你不能轻易走开，留下一片火海。”

泰尔斯默默地看着她。

他的拳死死摁在膝盖上。

“因为你没有害怕。”

“所以我想：我也不能害怕。”

塞尔玛微翘嘴角，似乎有些意外的喜悦：“而且你说，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保护我……就像当年在英雄大厅里，你毫不犹豫地把我从陛下的面前带走，以及这六年里，你跟夏尔他们一直保护我……”

“我知道，无论遇到什么……”

听到这里，泰尔斯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抬起来：

“但我不能！”

大公瞪着吃惊的眼，不解地看着绪激动的王子。

“我不能保护你。”

“你是龙霄城的大公，在常们无法想象的棋局里，而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子，”泰尔斯想起里斯班滴水不漏的刻意修辞，想起尼寇莱欲盖弥彰的眼，想起英灵宫里无处不在，无不在的紧张警戒与严密监护，咬牙道：

“我们所面临的威胁太多，危险太多，问题也太多了。”

“伦，罗尼，龙霄城的伯爵们，还有……”

泰尔斯吸一气，挣扎着道：“你知道，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塞尔玛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微颤。

泰尔斯想起金克丝的暗示，不禁又加上一句：“我也无法永远保护你还有，就算里斯班他们也……”

大公打断了他。

“黑沙领的提议。”

泰尔斯话语一顿：

“什么？”

少的抿起嘴唇，脸色变得苍白，笑容也慢慢消失。

她勉强笑了笑，喃喃地道：“夏尔下午告诉我了：你去见了黑沙领的所以这就是，这就是你今天要来找我说的事。”

泰尔斯顿感疼。

“我只是，”王子叹了气：“听着，伦他也许确实想通过我来拉拢你，但是我还……”

“泰尔斯，”少的声音很低沉，断断续续：“你想回家了，是么？”

大公的表让泰尔斯想起两年前，那个时候，她读到悲剧吟游诗《茉莉的战旗》里，一往无前的茉莉却最终战死雨中的剧时，大概也是这副表。

“这是国王给你的条件，放你归国？”还不等泰尔斯回答，塞尔玛就冷冷一笑：“而你觉得厌烦了，觉得辛苦了，你不想再陪一个无知而无趣的孩玩游戏了，所以特意来告诉我，你不能再保护我了。”

只见她自嘲也似地一笑：“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泰尔斯的呼吸一滞。

“也是呢，一个又蠢又笨，还脾气古怪的小姑娘，”塞尔玛低下：“很烦吧。”

泰尔斯痛苦地按住自己的额：“不，塞尔玛，不，不是这样的，听我说，我想告诉你的是……”

“你想家，对吗？”然而少像是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自言自语也似地道：“如果有机会，你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离开龙霄城，丢下一切，回家去吗？”

泰尔斯愣住了。

普提莱问过他一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