钎子松开自己的肩膀，吸一气，站直了身体，就像一个即将被押赴刑场的慷慨之士，带着点让不禁侧目的淡然笑容：“不是么？”

雇佣兵们骚动起来。

蒙面跟克雷对视了一眼。

瑞仍旧一动不动，他静静地凝视着钎子。

泰尔斯和快绳在桌子旁来回打着眼色。

首领的沉默影响了灾祸之剑们，酒馆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都看向瑞。

钎子沉静地等待着，唯有一双眼，偶尔在掠动中观察着周围的。

半晌之后，瑞盯着钎子的目光动了一下。

灾祸之剑的首领笑了，轻轻摆动着下：“就像他一样。”

“一样。”

预计好迎接对方诘问的钎子莫名一怔。

“什么？”

瑞轻哼一声，转过身。

“真是滑稽。”

瑞重新坐下，仿佛漠不关心眼前的：

“那个瞬间，你说话的方式和内容，简直就跟腾一模一样。”

钎子的瞳孔瞬间一颤。

腾。

泰尔斯再次听见了这个音节短促的名字。

瑞仰靠在凳子上，抬起下，望着天花板的眼变得缥缈：“我见过那个男如果腾还算是个男的话时而老谋算狡诈险，时而壮怀激烈野心勃勃，他的存在就是整个世界对类天的无嘲讽。”

钎子慢慢地低下脑袋。

“您跟影主是旧识？”

瑞翘起嘴：“对，腾，我见识过他的手段和行事，不得不说，让‘难以忘怀’。”

钎子微笑着，才要回答，但仅仅下一秒，瑞的眼中就出令心惊的厉芒。

“所以我绝不相信。”

瑞猛地低，直视钎子。

他的语气之急促和决绝，前所未有：“我绝不相信，跟他的接触和相遇会是什么‘巧合’或‘幸运’，更不相信与他的任何合作会是‘双赢’的结果即使有短暂的获利，那也无法掩盖我们将在更长周期里遭受的更大损失。”

钎子讶然。

“立刻离开，钎子，”只见瑞面目沉，吻越发硬气，不容拒绝：“出于对你胆识的敬佩，我就不为难你那些躲在屋檐外的同伴们了。”

听到这里，泰尔斯微微松了一气。

幸好，只要不正面牵扯到他自己，那就还有机会蒙混……

钎子怔怔地看着瑞，看着他冰冷的眼。

“请原谅。”

“我不太清楚您的……”

瑞冷哼一声，咬字短促。

“我不信任你们。”

“尤其不信任腾。”

他直起腰来，整个刹那化身坚冰，从齿缝里咬出话来：“所以，自己去心那个狗王子吧，我们两不相。”

“够清楚了吗？”

钎子死死盯着对方，仿佛不相信他们会拒绝。

“但是……”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惊异和犹疑：“你们孤立无援，突进白骨之牢的过程会很辛苦，就算侥幸成功，此后星辰王国也不会有灾祸之剑的容身……”

“如果我们担心你所说的这些事，”克雷轻哼道：“那我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别叫我们灾祸之剑，没喜欢那个称呼。”

面对着钎子的凝重脸庞，北地的中年剑手放下名为黯光的长剑，抱紧双臂：

“我们是塔外传承者。”

“而不是一群奉某个夙夜阉为首的，徒有先辈虚名的沟臭虫。”

随着他的话，灾祸之剑们纷纷哼声赞同。

语气与表里透露出不羁的桀骜与自许。

钎子则紧紧低着，脸颊微微颤动。

瑞轻嗤一声，似乎啼笑皆非，他对钎子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几个雇佣兵们自觉地走上前来，三面围住钎子。

但下一秒，钎子就猛地抬起！

“等一等！”

钎子仿佛想通了什么，此刻的脸色带着一丝莫名的犹豫和挣扎：“我大概了解您对于影主的观感了，但是这……”

瑞摇了摇，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说了，你可以走了。”

蒙面不屑地轻哼一声，克雷则继续关注他的黯光去了

雇佣兵桑尼走上前来。

“你听见他的话了，虫子，”桑尼冷冷看着钎子：

“你是自助呢，还是我们来帮你？”

他话虽如此，却没有丝毫让对方“自助”的意思：只见两个壮实的雇佣兵纷纷伸出手，扣住钎子的肩膀，就要把他向外拖去。

那个刹那，钎子的面上出现了一丝莫名的决意。

他猛地抬起，越过雇佣兵们的肩，望向不为所动的瑞。

“如果这跟腾无关呢？”

这话让瑞微微一动。

“如果这不是什么狗合作，而仅仅是我和你的易，只是钎子跟克拉苏呢？”

这话让瑞不禁转过来。

“什么？”

随着他的问话，雇佣兵们钳住钎子的力度也小了下来。

瑞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钎子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钎子挣脱开雇佣兵的钳制，不顾形容狼狈，挣扎着走上前来。

“如我所言，今天的事，无论是劫持王子还是双方合作，全都与腾无关，”钎子咬着牙，面色决然：“影主，不，腾他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此言一出，克雷惊异地睁大眼睛，蒙面甚至轻轻地“咦”了一声。

唯有瑞岿然不动。

但他的语气变了。

“不得不说，你抓住我的兴趣了，”灾祸之剑的首领慢慢开：

“腾怎么了？”

令窒息的沉默里，钎子露出一个凄清的笑容，无奈而憾恨地摇摇。

“腾完了。”

瑞眼中光一闪！

他的身躯不自觉地前倾：“再说一次？”

克雷和蒙面惊异地换眼。

泰尔斯原本一直疼着自己的出路，对这些鬼鬼的组织恩怨兴趣缺缺。

直到钎子的下一句话。

“六年前，那一天。”

钎子猛地回过，略有激动地盯着克雷：“你知道的，克雷，你和我当时都在龙霄城里，在那个巨龙与灾祸双双降临的子里，亲眼目睹那场震动西陆的剧变。”

泰尔斯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就连快绳也不再动弹。

“就在同一天，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努恩王之死和龙鳞宝冠的归属时，”钎子愤愤地道：“许多世所不知的事，发生在龙霄城的暗面。”

灯火摇曳，酒馆越来越安静。

瑞点了点下，目光聚焦：“继续。”

钎子冷哼了一声，瞥视着周围的雇佣兵们，看着他们各色各样的表，这才冷冷道：

“那一天，无论是报截获还是正面对抗，腾都在黑先知的手上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