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诸如此类？”

泰尔斯的心里又是一跳。

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知道：

他不用担心。

场中变得很安静。

让泰尔斯想起废屋里的沟——那里只有尸体。

小尼瞪着他自己应该也不知道是什么绪的眼，等待着萨克埃尔的回答。

塞米尔依旧连带冷笑，不屑地看着每一个。

其他成员们则脸色各异。

场中的气氛越发难堪。

“不，我们曾经是卫队兄弟，我们不该落到这个地步……”

纳基放弃了与小尼直接沟通的可能，但他没有放弃努力，而是转过向同僚求助，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贝莱蒂，你的职位比较高，求求你，说些什么……”

连快绳都看出来了，这个势单力薄的小兵在努力分散着大家的注意力，只求把那个时刻的到来拖得更晚一点。

谁知道，满脸哀伤的刑罚官贝莱蒂却摇了摇：

“依照规矩，除非有卫队长的命令，刑罚官不得预先锋官的战时决断。”

纳基话语一滞：

“战时？可现在……”

就在此时，一直木然站立，很久没有发话的萨克埃尔突然抬起，枯燥乏味的嗓音再次响起在白骨之牢里。

“没关系！”

但这次，他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欣喜，和释然。

刑罚骑士用温和的眼看着他曾经的卫队同僚们：

“纳基，贝莱蒂，还有塞米尔。”

“没事的。”

他缓缓扭，目光与一直盯着他的小尼在空中汇。

却没有火花，只有沉重。

“某需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萨克埃尔沙哑地道。

不知不觉中，泰尔斯的呼吸紧张了起来。

他随即发现，不止是他，许多卫队成员的表现都有些不稳。

“谢谢你，尼。”

萨克埃尔的语气很平和，还带着淡淡的感激与友好，就像一个善良温和的邻家大叔。

“谢谢你问了这么多，也谢谢你还肯问这么多。”

他眼飘渺地望着小尼，点道：

“谢谢，谢谢你的信任。”

触碰到对方温和眼的刹那，不知为何，小尼狠狠一晃。

他看着眼前这个依稀威武，过去仰望，曾经嫉妒，誓言击败的目标，不知不觉地颤抖起来。

那个瞬间，小尼的话语软了下来，不再咄咄，也不再冷酷难听：

“那就回答我。”

他艰难地道，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求：

“求求你。”

没有说话。

萨克埃尔默默地看着小尼。

他知道，他知道小尼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但是……

萨克埃尔低下，长长地呼出一气，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小尼微微一颤。

萨克埃尔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同僚，最后停在空无一的虚空里：“在你们之前跟塞米尔重逢，在你们最终确定……确定塞米尔并不是那个之后。”

他的眼有些呆滞：

“你们就有答案了。”

这一刻，泰尔斯从在场的身上，从他们遽然变化的呼吸与心跳上，感受到许许多多的东西。

释然，痛苦，呆怔，讶异，愤懑，难过，不屑……

“抱歉把你们卷进来了，你们大家。”

萨克埃尔抬起，掠过天花板，但他忧郁蹙眉的样子，就像在仰望着夕阳一般：

“但我只是必须完成……当年的未竟之事。”

他怔然道。

小尼身形一晃，胸膛起伏。

当年的……

“未竟之事？”

他强行压抑着喉咙里的东西，咬牙追问道：

“当年，你究竟做了什么，萨克埃尔？”

“跟这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泰尔斯的眼里，萨克埃尔依旧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他的出。

对方的嘴角越越弯越大。

他轻轻抬起手，摸向自己的额，挤出一个仿佛手工捏出来的拙劣笑容。

恍惚中，有种笑中带泪的凄然。

“没错。”

萨克埃尔幽幽地开，就像在讲下一个睡前故事：

“尼，你追寻多年而不得的答案……就在这里。”

泰尔斯紧皱眉，死死盯着刑罚骑士。

这么说……

承受着所有既复杂又刻的目光，萨克埃尔先吸一气，又缓缓呼出。

“十八年前……”

泰尔斯的经紧张起来。

“那个在复兴宫伪传王储手令，特意把你们调离群星厅，制造空隙……”

“好让诡影之盾和萨里顿行刺先王的……”

“以及后来刻意带队离开宫门，把王储留给刺客们的……”

刑罚骑士缓缓地拉动手掌，把自己的额发梳理到顶和脑后，把额上那个丑陋的烙印露在空气中。

他低下，望向每一个。

失去了额发的覆盖，刑罚骑士长脸上的五官变得越发锋利，凌厉。

所有不寒而栗的等待里，他的话语越发冷漠：

“那场大逆之举里的关键物……”

“背叛了王室卫队……”

“背叛了王储殿下……”

“背叛了先王陛下……”

“害得璨星家族家亡，整个王室血脉凋敝……”

每一字，每一句，都无比平淡，不温不火，如同殿里令昏昏欲睡的诵经声。

却让在场的所有都扯紧了经。

刑罚骑士淡淡继续：

“那个真正应该背负通敌罪名，却隐瞒真相十八年的……”

“那个可耻，悲哀，虚伪，恶心，自命清高，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家伙。”

刑罚骑士扯开一边的嘴角：

“正是我。”

在许多难以抑制的吸气声中，刑罚骑士吐出一气。

带着如释重负般的解脱感，他笑容不变，在一连串的形容与衔之后，加上了那个不一般的、令所有伤色变的名字：

“伊曼努·萨克埃尔。”

“背叛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