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少还有三四十个……

关键是，还有瑞这个最大的变数在。

可如果他不是魔能师……

泰尔斯想起对方的死而复生的“魔术”，感觉自己在摆脱了对魔能师的恐慌后，又陷了更一层的未知。

“计划好的？”

瑞轻笑一声，目光不离萨克埃尔。

“殿下，你得明白：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没有什么是计划好的。”

“比如今晚，不是么？”

没有什么是计划好的。

泰尔斯握紧拳。

“秘恐怖的诡影之盾、背景可怕的北地、名声在外的王国秘科与毫不逊色的北地暗室、曾经的卫队囚犯，甚至还有营地里的星辰贵族——大概半个刃牙营地的都卷进来了。”

瑞啧声摇。

“当然还有我们和您，殿下。”

“当他们织在一切的时候，所有预设的计划都会被打，只有意外才是主调。”

瑞眯起眼睛，从眼缝里露出警色：

“我们从未计划过什么。”

“或者说，我们唯一靠得住的计划就是：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

泰尔斯把今晚发生的事全部过了一遍。

从酒馆到地牢，从佣兵到刺客，从囚犯到萨克埃尔。

他微微色变。

瑞，他可以说是今晚一切事件的肇源者：打从一开始，就正是他的灾祸之剑，计划着闯白骨之牢，获取想要的报。

他也是多方的连接者：想要火中取粟的诡影之盾，对王子感兴趣的北地，无辜中立的酒馆老板，心怀鬼胎的暗室，包括自己在内，都是被瑞聚集在这里的。

他更是矛盾的引者：是他带着塞米尔见到当年的卫队们，挑起十八年前的旧事，是他带着属下们跟诡影之盾火并，将地牢里的所有都卷进漩涡里。

而他即将变成棋局的终结者：在几乎达成所有目的，一切近乎尘埃落定的现在，他通过塞米尔把他们引到这里来，见证最后的终局。

泰尔斯只觉得内心越发沉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瑞。

在经历了无数的混与意外之后还能安然站在这里，他当然不是什么小角色。

再加上他那秘重生的诡异手段……

在令窒息的静谧中，瑞轻笑一声：

“现在，能跟我回家了吗？”

但再一次，出乎所有的意料，一个身影就在此时起！

呼！

思绪还未理清楚的泰尔斯经一抽，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响，就看见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越过了他，直击话音落下的瑞！

是萨克埃尔。

前守望面不改色，速度不快，却无比坚定地迈动因受伤而不再灵活的双腿，向前冲去！

泰尔斯彻底愣住了。

说好的……稳住跟冷静呢？

这一次，早有准备的灾祸之剑们不再是被动以应，而是齐齐怒吼着反扑而上，封挡袭击者。

至少五六个迎上了萨克埃尔。

只有塞米尔面色大变，出声阻止：

“不，别这么多！他……”

但已经晚了。

接下来的六秒里，泰尔斯感觉自己就像在看一出滑稽杂技：

第一秒，一个雇佣兵凶猛地擂出锤，被刑罚骑士一带，却莫名其妙撞上了左手的同伴，两手忙脚地避免误伤，滚成一团。

第二和第三秒，约什跟萨克埃尔的斧硬拼一记，随后撤步移动的他，却发现自己站在了阻挡同伴来援的道路，接连绊倒了两个。

第三秒半，克雷无能敌的快剑准刺出，却地帮恰好低下的萨克埃尔挡开了另一记追击。

第四秒，最后一个挡在瑞身前的雇佣兵聪明地不做接触，而是出三记飞镖，一记被萨克埃尔灵活地闪开，扎在他身后一个追击者的脚面上。

第五秒，第二记飞镖撞在萨克埃尔的斧柄上，巧合地偏转方向，飞进群，扎进了——被两个按在地上的小尼的。

第六秒，第三记飞镖倒是准确地命中了萨克埃尔——左臂上固定伤势的夹板，只见刑罚骑士扭过一咬一吐，带着水的飞镖随即出现在半空中，它被萨克埃尔一斧挥中，向它原主的裆部。

等到第七秒的时候，瑞震惊地发现：身前的那个飞镖佣兵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向后一倒，恰巧摔向他的右脚。而与此同时，萨克埃尔的斧刃凌空飞出，向他的左脚。

瑞不得不做了个大撤步，躲开同伴惨叫着的翻滚，再用剑格开萨克埃尔的飞斧。

但等他堪堪完成这一切，萨克埃尔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糟——”

竭力维持平衡的瑞只来得说出半个词，面色冷漠的萨克埃尔就同时抬起自己的右臂与左臂夹板。

喀——拉！

一道惊心动魄的筋骨闷响。

泰尔斯生生一颤。

下一秒，只见瑞的颅，在肩膀上转过一个不可能的方向。

扑通。

一声轻响，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瑞，就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颅正以一个怪的姿势歪曲着，看着自己的背后。

再也不动了。

在许多灾祸之剑的痛呼或惨叫中，战斗结束了。

除了哭嚎的伤员，所有都惊呆了。

但萨克埃尔没有结束。

他冷冷地伸手，在半空中捞住瑞滑落的“永恒真理”——看着就像是倒下的瑞主动把剑抛给他的一样。

所有内心一颤！

泰尔斯下意识地扭。

唰！

又是血撕裂的声音。

这一次，汨汨洒的鲜血中，瑞的颅离开了身体。

在地上无力地滚动。

一秒。

两秒。

三秒。

在所有近乎惊诧的目光中，萨克埃尔站了起来。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瑞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颅在左肩不远处，睁着双眼呆呆地盯着自己的颈部。

做完这一切的萨克埃尔闷哼一声，捂着胸矮了矮腰——显然，他不是毫无损伤。

他周围的雇佣兵们反应过来，正要上前。

但萨克埃尔只是吸一气，扭扫了一眼身周。

雇佣兵们齐齐一僵，纷纷向后退去。

就如水退却。

或者遇见饿狼的羊群。

灾祸之剑一方，克雷搀扶着咳嗽着的约什，惊惧加地看着眼前如鬼般的战士。

该死。

之前在牢房里不是巧合……

这家伙真的可以……

泰尔斯一方的同样看得目瞪呆。

“四十个……四十个……”最后的快绳看着满地的伤员和瑞的尸体，惊恐地喃喃道：

“我，难不成是真的？”

刑罚骑士没有理会其他，只是回过，凝重注视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