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泰尔斯的话越来越多，理据越发充实，他们已经不再对视，只是怔怔地看着地面。

泰尔斯拿着被撕咬过的尖端指了指瑞，又指了指罗曼：

“你们俩由始至终就是串通好的——从你毫无障碍地取得进黑牢的钥匙开始，到他站在这里看着刃牙营地燃烧。”

泰尔斯说了一长串，看着对面两近乎石化的表，终于心满意足地点点，抓起水袋喝了一。

两沉默着。

时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终于，传说之翼闭上眼睛，叹出一长气。

他向着瑞伸出手，摊平掌心。

另一边，灾祸之剑的首领则不甘地看着少年，带着一脸吃了大便的表，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泰尔斯再熟悉不过的晶绿色长方条。

钥匙。

泰尔斯笑了。

“你不愧是从复兴宫出来的，”罗曼冷冷地从瑞手里接过黑牢的钥匙：

“天生的狡诈。”

泰尔斯挑挑眉毛，把最后一咬进嘴里。

“不，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观察和推理了，”他含糊不清地道：

“我想，只要是正常，就能看出来吧。”

这话让罗曼的表更加难看。

一旁的瑞长长叹息。

“钥匙？”

他无奈地笑起来，哼声摇：

“哈哈哈哈……”

“就因为一把该死的钥匙？”

瑞的笑声停了，他咬着牙呼出一气，不忿而不满地看着罗曼：

“所以我告诉过你，不能因为知道黑牢真相的少就忽视这一点，至少演上一出失窃的戏码，可你那该死的自尊……”

罗曼冷哼回敬：

“而你就带了一大群‘游客’进去免费参观，还拿着钥匙在每个面前炫耀五分钟？”

泰尔斯斜着眼看着两的争吵。

他们……

比想象中还要熟悉彼此呢。

思绪发散间，传说之翼扭过看向泰尔斯。

“所以你知道了，‘王子’。”

威廉姆斯男爵冷冷地道：

“刃牙营地是我们毁灭的。”

那个瞬间，被他锋利而幽的双眼盯着，泰尔斯只觉得脊背发寒。

只见传说之翼抬望着四周，向急急等待他的属下做了个暂缓的手势。

“那你怎么还敢，肆无忌惮地揭穿我们的谋？”

罗曼低下，注意四周的同时语含威胁：

“你还真的以为，无名者能保护你？”

瑞站在他身旁，对少年露出一个同样不怀好意的微笑。

泰尔斯心中一凛。

他咽了一唾沫：

“不，但我以为，你想要的东西能帮我。”

传说之翼冷哼一声：

“那我想要什么？”

泰尔斯顶着他的目光，颇觉艰难地举起手指。

罗曼和瑞双双扭，循着泰尔斯的指向，随即皱起眉。

只见王子指着荒漠远处冒着烟的堡垒群落，轻声道：

“刃牙营地。”

罗曼和瑞再次沉默下来。

泰尔斯吸了一气。

“曾经的经历告诉我，如果一系列事接二连三地发生，那它们一定是有所关联的，一定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索横亘其中，连接一切。”

“一开始我以为，我就是那条线索，因为秘科想要我的回归，诡影之盾想要我的秘密，北地想要我的身份价值……”

泰尔斯抬起，直直望向瑞：

“可渐渐地，你们出现了，你们莫名其妙的局把一切都混杂在一起，梳理不清，让我以为是巧合把我们联结在一起。”

灾祸之剑的首领若有所思。

“但如果……不是巧合呢？”

泰尔斯话锋一转，眼中泛出警惕：

“如果你们出现，依旧是因为我呢？”

罗曼与瑞对视一眼。

少年翘起嘴角：

“然后我就想到了，你们灾祸之剑，不，鲜血鸣笛首先是一支雇佣兵，其次才是个loser互助会。”

瑞顿时一愣。

他随即不满抗议道：

“嘿！”

但泰尔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道：

“对，你们是‘贩剑的’。”

他表认真，一拳捶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如果你们今晚的目标，首先是雇主的意愿呢？”

“其次才是狱河之罪，才是黑剑，才是白骨之牢里的秘密，才是萨克埃尔？”

泰尔斯抬起，变得无比严肃：

“那么像你们这样实力雄厚，支撑得起连场大战，甚至能把刃牙营地搅的百团，最有可能被谁雇佣？”

瑞已经抿起了嘴。

少年说得有些渴。

他抄起水袋，却发现已经空了，不由得轻轻皱眉。

但出乎意料，下一秒，一个沉甸甸的水袋就被扔进他的怀里。

泰尔斯抬起，发现传说之翼收回手臂：

“继续。”

少年挑了挑眉，灌了一水后迫不及待地道：

“瑞，你告诉萨克埃尔，一百多年前，你们的首领跟星辰的红王做了易，灾祸之剑得以在西荒以雇佣兵的身份活动着。”

“你也曾告诉酒馆老板坎帕，你知道‘我家’酒馆的底细，你知道那是一百多年前，被红王赶下台的‘征北者’艾丽嘉王及其残党的流亡之地——说得如同你亲眼所见。”

瑞表微动。

泰尔斯叹了气：

“我猜它们不是巧合，是么？”

瑞看向泰尔斯的表已经越来越凝重。

泰尔斯做了个呼吸，感受了一下稍微恢复的感官与平衡，重新从地上站起来。

他认真地看着瑞：

“所以我猜，一百多年前，灾祸之剑来到西荒不为别的，而是接受了红王的雇佣，为他瓦解征北者的余党？”

没有说话。

风沙微扬，远处的马儿发出不安的啼叫。

瑞突然发声：

“更简单。”

泰尔斯疑惑道：

“什么？”

瑞抬起，看着荒漠上空的初阳，感受着风沙的洗刷，感慨道：

“红王是个不喜欢复杂的，他让丘·克拉苏去西荒，只为带回自己亲姐姐，艾丽嘉王的……”

雇佣兵眼一厉：

“项上。”

泰尔斯登时一阵凛然。

带回亲姐姐的……项上。

他眼前又浮现出查曼王身边的那把旧佩剑。

泰尔斯不禁开始思考“红王”的称谓来历，又想起小的时候，基尔伯特对他说过的话：

【星辰的历史，从来不乏血色。】

罗曼眼冷漠，不言不语。

泰尔斯强忍着不去看他肩膀上的骷髅，试探着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