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科恩第一次在通信里向我提及您。”

德勒边说边回忆，语气里透露着古怪：

“科恩他说，额，他，他失恋了，然后就请了个假去北方观光旅游……”

“然后一夜之间，就碰巧遇到了一场伟大而光荣的冒险，跟着一位聪慧过的王子，勇闯英灵宫，夜战龙霄城，死守英雄厅，血拼北地，与传手，共极境对敌，感受了灾祸的恐怖，目睹了巨龙的降临，挨过了臣贼子的兵变，受到了同伴刻骨铭心的背叛，混进了白刃卫队的队伍，遇到了国王的遇刺和更迭，旁观了大公的上位，在遍地强敌的北方奋勇向前，于王国危亡的边缘拯救星辰，最终保护了数千万的命安康……”

泰尔斯听得眉毛抽搐起来。

“全文大意就是这样，原文有些……嗯，啰嗦。”伯爵越说越无奈。

然而连泰尔斯都感觉到了，对方那字里行间因为兴奋和热切，从而东拉西扯语无伦次，简直要透出纸面的迷之尴尬。

“最后科恩抱怨说，虽然秘科都夜里上门来警告他不要泄露国家机密了，可是他的上司就是不相信他，不肯给他补报休假和报销旅费……所以希望我能理解他……”

德勒沉吟了一会儿：

“收到信的时候我还在想，也许他确实是单身太久了，你知道，臆想和幻觉……”

“我是说，没错，殿下您确实是年少聪慧不错，可是……北地？埃克斯特？那么多事……我很怀疑……”

德勒止住话，直勾勾地看着泰尔斯：

“直到现在。”

泰尔斯犹豫了一秒，扯出一个礼貌尴尬两相宜的笑容。

嗯，怎么说。

科恩。

你……

牛啊。

以假真很不容易。

但是反过来，要做到像卡拉比扬大少爷这样，自然而然不露痕迹地，把真话说得跟假的一样……

也是很考验功力的啊。

半晌之后，泰尔斯才把假笑挤回肌处，咳嗽了一声：

“那个，科恩他还好吗？”

德勒笑了笑：

“我想是吧。”

“他仍然在王都的警戒厅，着一份让大多数贵族们无法理解的工作，而其中包括我的姑母和姑父。”

德勒无奈地耸耸肩：

“要知道他们一直在心他的婚事——十几年来，我姑母生怕他把自己的同窗，把那位亚伦德家的战士小姐娶回家来。”

泰尔斯挤了挤眉毛。

“米兰达？”

王子扑哧一笑：

“哦，不，那不可能。”

德勒呼出一气：

“是啊，我知道，亚伦德小姐大概是科恩最怕的。”

“那小子说过，他总有种错觉：在亚伦德小姐面前，他会突然变笨。”

泰尔斯砸吧砸吧嘴，回想了一下米兰达和科恩相处的样子。

嗯，那确实是错觉。

因为他绝对不是“突然”变笨的。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我姑母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德勒摇摇，同时带着好笑与无奈：

“现在，只要科恩愿意结婚，她才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战士呢，只要是的就行。”

泰尔斯跟德勒对视一眼，同时会心失笑。

一会儿后，德勒的声音低沉下来：

“所以那是真的吗？”

“科恩说他，嗯，他在英灵宫里跟火炙骑士你来我往，顶着传反魔武装，血横飞地大战了三百回合？”

火炙骑士……

大战三百回合……

王子有些疼：

“额，我的侍从官可以作证，打应该是打过的，可是三百回合么……”

泰尔斯没有说下去，只是讪讪一笑。

德勒眼一动，心领会地点了点。

“那么，他说他直面与汉森勋爵齐名的红巫，面对她的劝降，在绝境中不卑不亢宁死不屈？”

面对红巫……

不卑不亢宁死不屈……

王子一愣，眨了眨眼：

“啊，关于这个，怎么说呢，基本上不到红巫劝降，他就那个……”

这一次，不等泰尔斯多说什么，善于理解的伯爵扬起眉毛，若有所思：

“我懂了。”

“那他说，自己面对宝刀不老的传战士，不可战胜的‘撼地’卡斯兰，拼死力敌，拳拳到，以牺牲一条手臂为代价……”

拼死力敌……

泰尔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呵呵，那个啊……”

再一次，在泰尔斯还犹豫着用什么语句的关，德勒就很善解意地眉一挑：

“哦——”

看着伯爵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泰尔斯突然生出了一出卖科恩的内疚感。

不对啊。

明明我说的才是真话啊！

但德勒的下一句话让泰尔斯心一沉：

“那……巨龙？”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旧的场景重现脑海：

“真的。”

德勒眉毛一颤。

“哦，”克洛玛伯爵眯着眼睛，颇有些严肃：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六年前的那个月，路经北方的信鸦全部迟到了——传说是真的：巨龙展翼，千里禁空。”

德勒轻声道：

“那么……灾祸？”

这一次，泰尔斯面沉如水，低下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咬紧牙齿，久久沉默。

德勒看着王子的样子，没有再追问下去。

“哼，”伯爵摇叹息：

“你知道，初代翼堡伯爵留下了记录，记述他见过的灾祸。可我的家族里，有好几代都认为，那只是老家的临终呓语。”

德勒沉默了一会儿。

“那么，努恩王是灾祸杀的？”

泰尔斯抬起，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万箭齐发的黎明。

以及那个戴着王冠的、血淋淋的、滚落到他脚边的颅。

“刺客之花，小萨里顿，飞蝗刀锋。”

王子定定地道：

“还有查曼·伦。”

德勒轻轻地吸了一气。

空气变得安静，安静到耳边只听得见马蹄声响。

伯爵缓缓抬。

“您受累了，殿下。”

“也许很多不相信，而更多不知道，”德勒幽幽地叹出一长气，目带沉重却无比认真：

“但是我想说……”

“整个王国……”

“都承您的恩。”

泰尔斯咬了咬牙，勉强露出笑容。

“谢谢你，”王子僵硬点：

“克洛玛伯爵。”

但德勒却摇了摇。

“德勒，”翼堡伯爵先是对少年露出一个温暖友善的笑容，然后伸出右手，好像这才是他第一次正式自我介绍：

“这是我的名字。”

泰尔斯先是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