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

“所以是的，法师们，他们不但相信自己的，更是最糟糕最狂热的迷信徒，是无需祈祷忏悔、无需洗礼聆音、无需行圣事执圣礼，就能从他们的灵处获取动力，力满满到自我高的仆与。”

老祭祀轻轻咳嗽着，妮娅连忙递给她茶杯，再帮她轻轻捶背。

力满满到自我高的仆与……

听完了一长串，泰尔斯呼吸一气，努力把脑海中那个自动对号座，满脸高冷的蓝衣男赶走：

“哇——哇哦。”

艾希达。

看来……

在略有惊讶的同时，泰尔斯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地想道：

你碰到对手了。

“所以，你要告诉我，魔法作为信仰是错的，法师作为信徒是坏的，恶果无数？”

梅根休息完毕，泰尔斯这才捋好自己的思绪，努力把话题朝着好的地方引：

“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抵制、禁绝魔法？”

但出乎他的意料，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后，看上去十分虔诚且厌恶魔法的梅根祭祀，反而顿了一下，似乎在做思考，略显迷茫犹豫。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落：

“我不知道。”

泰尔斯有些懵：

“什么意思？”

梅根收回目光，摇了摇。

“作为吾的信徒，宽容与严谨是吾等的戒律。”

“所以我们不能如此武断，只因看到后果不谐，就先下判决，说魔法本身是错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泰尔斯倒是小小吃了一惊。

只见老祭祀摩挲着手臂，一边思考，一边谨慎道：

“我们最多只能说，历史上无数的法师们，无数使用魔法、推崇魔法的，做了许多错事。”

梅根的思绪似乎通达了一些，她随即点点：

“但是，如果这么多奉魔法为信条的都做错了事……”

年长的祭祀缓缓叹息：

“谁又能说那个至高无上的魔法本身，就一定纯洁无暇，置身之外呢？”

“所以，我不知道答案。”

“更不能误导你的答案。”

泰尔斯被这一串先穷追猛打再轻轻放过的评判绕得有些晕：

“您把我整迷糊了。”

梅根回过，对着泰尔斯歉意地笑笑。

“但我能找到另一个角度。”

祭祀恢复了适才的温言细语：

“如我初时所言，这是一门关于的学问。”

“当我信仰吾，重要的不是我相信有多伟大万能——虽然她确实是的——而是信仰之后的我，能否变得更好，于己于，于事于物，更有利有益？”

梅根笑眯眯地看着他：

“泰尔斯，我想，不是要我们崇拜地望向它们，盲目迷信。”

“而是要我们宽容悲悯地，望向彼此，反省自我。”

不要盲目迷信……

泰尔斯表古怪：这话居然是从一个教徒中说出来的？

梅根略一思索，稍有感慨：

“我想，我们信仰灵，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好。”

“而非让灵变得更高——那不是，也不应是我们的职责。”

“只要我们不误解，它就不会误导我们。”

梅根吸一气：

“所以回到我们刚刚的问题，魔法是好是坏……”

“启二子，信仰魔法，同出一源，长幼分野。”

梅根抬起，眼里的意味却坚定许多：

“身为之长子，当我们信仰，我们所应相信的，是置身前时，我们所能获得的谦恭与自省，真诚与纯善——这才是信仰的关键。”

“至于之幼子，历史上，他们最易为之蒙蔽的，恰恰是他们弃自立后，所诞生的贪婪和欲望，不忿与自矜——这就是魔法的悲哀。”

置身前的谦恭与自省。

弃自立的贪婪和欲望。

泰尔斯不知不觉坐正了身体。

怪。

这话听起来……好耳熟。

他再次认识到，如果只把这个一边思考一边回答，时而停顿时而犹豫的老婆婆，当做一个脑子里仅有“很伟大”的狂热教徒，那他就错了。

而基尔伯特已经很久没有打断她了。

“而每当幼子当道，唆使们质疑灵与信仰，夸大自身的威能与地位的时候，最终滥觞出的，也正是凡自己的傲慢与无知。”

泰尔斯眉一挑：这还是个……本主义宗教？

“所以，你想说的是，”王子试着跟上对方在宗教语言中浸已久的话语，“魔法没有错，但笃信魔法的，却可能走向‘魔法的悲哀’？走向堕落？种下恶果？”

梅根笑了。

“不止魔法，我的孩子，不止魔法。”

她脸上的表变得慈祥许多。

“每个时代，每一个，都会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王者信权，商者信财，艺者信，贵族信地位，学者信知识……太多了，不唯魔法一项。”

王者信权。

泰尔斯经一紧。

“但无论你信什么，你心中原本无错无暇的信仰，都可能被玷污，被不自觉地更替。”

“它可能从对灵伟绩的敬畏，从对自身渺小的认识，从保持谦卑的必要，从无数原本信仰能带来的美好，变质成另一类东西。”

梅根凝重道：

“所以，不，不是魔法带来了幼子之道，而是幼子之道侵蚀了魔法之。”

泰尔斯沉吟着：

“比如？”

梅根沉默了一阵，开始思索，表渐变，时有感慨，时有哀伤：

“比如每一次，当们眼中对外索求的贪婪已经炽盛无边，远超他们在此世所应得的份额，当这种贪婪足以让他们无视痛楚与代价，无视生命与幸福，手起刀落，向内撕裂自己的灵魂，狂热追求极致而完美的自我……”

极致而完美的自我……

泰尔斯的经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现实中，梅根的话在继续：

“每一次，当世不再有所敬畏，不再荣耀信仰，不再承认极限，不再相信此世有不可及之物，不可知之事，不可违之律……”

泰尔斯突然想起命运改变的那一夜，艾希达和他在那个棋牌室里的初遇：

【……立足苍空之上，超越诸，俯视众生！】

祭祀的话开始跟他脑海里的声音混在一起，却无比清晰：

“每一次，当世不再谦卑地正视自身的弱小无知，而是把它作为借，替自己的贪得无厌辩解……”

泰尔斯的眼前闪过白骨之牢，闪过幽黑牢的处，那个仿佛一只邃眼睛的诡异徽记，以及它底下的那行字：

【通向……全知。】

梅根的叹息声缓缓传来：

“每一次，当世不择手段地追求强大与万能，以为这是唯一美好且正确的选择。”

泰尔斯低皱眉，怪医拉蒙曾经的热切话语在他的回忆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