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茨，即便上层给了你当机立断的权力，若弗朗茨博士死在这里或被我带走，别说个前途，你的命恐怕也是保不住的。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我，说得没错吧？”

说这话之时，魏斯两眼紧盯着诺茨中尉，这个身材魁梧的诺曼军官看起来面面俱到，但无论是反应力还是决断力，都达不到一流水准，否则早就被委以重任，而不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被对方识了意图，诺茨中尉脸上那可是青一阵红一阵，既恼火，又觉得挂不住脸面，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一定是在痛苦地思考着、挣扎着。

见机会已趋于成熟，魏斯道：“我之死，无足轻重，但弗朗茨博士的命，比在场所有加在一起都更重要。所以，我建议你们慎重地考虑我的要求……用弗朗茨博士的命，换尼古拉自由！”

诺茨中尉还在犹豫，直到他的目光跟弗朗茨博士愤怒的眼相之后，这才吩咐身后的士兵去把尼古拉带过来。

约莫过了三分钟，一队诺曼士兵押着尼古拉来到试验区。诺茨中尉示意他们停在稍远处，自己独自朝吊轨走来，在离魏斯还有十多步的地方站定。

“只有在确保弗朗茨博士安全的况下，这笔易才有可能达成。”他有意压低了声音，很显然，“易”这个事实，极有可能成为他每一次升迁受诟病的“病灶”，所以他不希望身后的士兵们听到。

魏斯冷笑道：“弗朗茨博士安全与否，取决于你们，而不是我。”

诺茨中尉绷着脸：“怎么换？”

“我和弗朗茨博士离开飞行器，走过去，同时，尼古拉上飞行器，她一离开，我便释放弗朗茨博士。”魏斯回答说。

诺茨中尉想了想：“你留下？”

魏斯故意自嘲道：“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物，留下与否并不重要。”

“之前就是因为低估了你，才造成现在这该死的局面。”诺茨中尉咬牙切齿地说。

见受到诺曼士兵严密看押的尼古拉没什么异样，魏斯抓着弗朗茨的胳膊，把这身形瘦弱的老从飞行器座舱里请回到身前，一边往远离飞行器的方向走，一边以命令的吻对诺茨中尉说：“让尼古拉过来！”

诺茨中尉迟疑了一下，下令道：“让她过来！”

在诺曼士兵们的枪下，尼古拉不紧不慢地走到近处，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看着魏斯，在他的示意下，迅速进飞行器座舱——虽说标配是三名乘员，正常飞行一即可完成作。

得益于这些天来的研究，魏斯和尼古拉已经基本摸清了这款诺曼飞行器的能构造，也大致知晓它们如何控，但真正的飞行经验还一次都没有。因此，魏斯有意拖延了一点时间，好让尼古拉尽可能熟悉座舱里的作布局。不多会儿，尼古拉顺利启动了发动机，而这“铁鸟”的发动机除了为螺旋桨提供动力，还同时转换为电力，使造星源石持续产生浮空力，一旦发动机停转，蓄电池仅能够输出十分钟左右的应急动力。

“龙！我们可以走了！”尼古拉唤道，“你们快过来！”

魏斯听懂了她的意思，如果能将弗朗茨博士连同这架飞行器一起带回去，对联邦而言，绝不亚于一场战役级的胜利，但他们还没动，以诺茨中尉为首的诺曼齐刷刷地举起枪——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弗朗茨博士在自己眼前被掳走。

若是这几十支枪一齐开火，魏斯和弗朗茨博士逃不了，尼古拉也不安全。所以，魏斯撇开侥幸，痛下决心：“尼古拉，我的好兄弟，你听我说……为了大局，你必须走！别担心我，我会见机行事！”

尼古拉喊道：“他们不敢开枪的！我们一起走！”

“我会的！我们会的！”诺茨中尉近乎癫狂地吼道，此刻只要他一声令下，在场的诺曼士兵应该不会有半点迟疑。

魏斯押着弗朗茨博士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连也没有转：“听我的，尼古拉，相信我……走！别枉费了我这一番苦心！”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理智必然战胜感，尼古拉哪怕一边飙泪，还是一边驾机起飞了。

飞行器一离开，诺茨中尉便冲着魏斯吼道：“洛林，履行你的诺言！”

尼古拉一走，魏斯的心绪顿时轻松了一半。之所以还有一半，不是因为自己处境未明，而是对索姆索纳斯的父老兄弟——对克伦伯-海森家族成员们的安危心存顾虑。若他不顾一切地掉弗朗茨博士，不管他是否舍身成仁，诺曼都有可能丧心病狂地展开报复。

魏斯松开了抓住弗朗茨博士的手，缓慢地往后退去，但步枪的枪依然对准了他的脑袋。

“诺茨，帮我带句话给你的主子……一群血脉中流淌着自由的，是不会屈从于威利诱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奉劝你们早迷途知返，停止这场不会有好结果的战争！”

在这节骨眼上，弗朗茨博士依然站在原地，对面的诺茨以及一众诺曼士兵也没有妄动，只有魏斯一缓慢退向吊轨，这里的构造如同一处小型船坞，飞行器沿着吊轨起飞，吊轨下方设有挂钩，供飞行器返回飞行船之用。大概从魏斯炮轰击船舱开始，这艘飞行船就在不断降低高度，就目测的况来看，它离地只有千尺左右，也即三四百米高度。没等诺茨中尉发话，魏斯毅然决然地转身、奔跑，然后从敞位置一跃而出。

没有降落伞，没有缓冲垫，就这样跳了出去，自由落体。

风，在耳边呼啸，比起纵马奔腾还要快意；敌，被远远抛在身后，哪怕他们现在开枪，也不可能阻拦这样一个奔向自由的躯体。

魏斯展开双臂，岔开双腿，以便于在这快速下落过程中保持平衡。虽不能像鸟儿一样飞行，但可以获得一定的水平移动力，进而对降落位置的变化产生影响——此时并非寒冬，满地厚厚积雪，摩纳莫林山脉的迹不能原搬照抄，也不是丰收的季节，田野里到处都是垛，似乎只有落到水里才有生还的希望。

洛林山间的湖泊，如同点缀在大地的宝石，从空中看去，一颗颗璀璨明亮；蜿蜒流淌的溪水，从空中俯瞰，同样是美不胜收的景致。魏斯从未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故乡，是如此的博大和美丽……

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他飞快地下降，速度越来越快，这落地前的最后几秒，也许是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几秒，如若不幸死去，一切都将结束。这短暂的生涯固然有很多遗憾，但也不乏骄傲的片段和趣味的瞬间，艰辛却充实，彩而饱满。

身下，是枝叶繁茂的树林，尽泛着粼粼波光，魏斯开始蜷缩躯体，用相对坚硬的部位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碰撞。他就像是手投出的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妙绝伦的弧线，穿过层层枝叶，落到了树林边缘的湖水里，稀烂的泥床为他提供了最后的缓冲。

尽管全身上下莫名的冰冷，所有的经络像是被冻结一般，甚至确定不了自己是活下来了，还是在寂灭前的最后时刻，魏斯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宁静。从拾起餐盘袭击卫兵，到尼古拉驾机离开、自己跳出飞行船舱，一幕幕在脑海中迅速流转，此刻看来，这仍是一场绝境中的漂亮仗。接着，思绪开始回溯，从在克伦伯-海森工厂的短暂时，到竭力抗争的最后一战，所有的抉择和应对拼组出一条满怀无奈而又问心无愧的路线；在洛林的游击，在奥城的决死，在敌营的忍辱，在北方的峥嵘，仿佛鹰击长空，钢淬炼。

无悔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