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紧闭的门扉突然自内打开，她抬起的手还未放下，便这般尴尬的与面前神色讶然的年轻公子对上了目光。

姑娘脱而出：“我只是恰好路过。”

言语落下，耳边便传来公子轻柔的笑声。

片刻后的书房内，齐宣将一杯热茶推至对面子身前，俊雅的面上含着柔和笑意。

“这几冷了些，你且注意身子，莫要闹了风寒。”

“我知晓的。”陆攸谢过他的好意，抬起茶水小酌几，便觉胸腹间窜起了温和的热气。

“你小时总是这样。”齐宣摇着，无可奈何的看她，“面上说着知晓，却又总会犯糊涂。”

陆攸指尖一顿，敛了眸子不作言语。

齐宣自是看出了她的异样，低叹一声，抬手将姑娘有些散的鬓发别到耳后，轻声道：“我与你自幼相识，又岂不知你是何子？如今世道变了，你又没了依靠，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的了。”

“你自小子就倔强得很，如今陆家遭逢大难，你爹拼了命也要将你护下，你可是明白此中含义？”

“我自是明白的。”姑娘侧躲过耳边的温热指尖，言语清浅。被避开的也不恼，笑着摇了摇，忽而开。

“跟着你来的那个少年郎，身份怕是不简单吧？”

“……”陆攸无言望他。

“齐宣。”姑娘突然唤他的名字，后者一愣，抬起看她。

“我与你说个故事吧。”姑娘眉眼微弯，也不待他开的继续道，“我十岁时跟随父亲去到华山，华山有一处清池，据说是古时西王母娘娘当年宴请宾客之处。那会儿跟现在一样下着雪，我便瞒着父亲独自去到清池边，一不小心便掉了进去。”

“后来我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便是阿止，他说自己正在抓一只狐狸，被引到清池边，见到我落水，方才将我救下。”

“后来我想了想，似乎在我落水的那一刻，确实听到了不似常的叫声，想来便是他中说的那只狐狸了。”

陆攸语中唏嘘，对面的公子却是拧着眉，神色不解的看着她。

“你要与我说些什么？”

陆攸看着他。

“你信这世间有长生吗？”

“……何意？”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信的，你要如何？”

“阿攸。”齐宣拧着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眼里带了凝重，“你不要胡来。”

“我没有胡来。”陆攸极为认真的看着他。

“我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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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三郎死了。”

江小鱼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抬看了眼面前容颜秀丽的素衣子，他一向眼尖，瞧见那抓着信纸纤细指骨有些发白，一时也是哑然。

离忧在院中站了片刻，直到觉着喉间微痒，方才低首掩唇轻咳，将手中的信还给了江小鱼。

“何时的事？”

“半个月前的消息了。”江小鱼道，“听说是路上遇着了仇家，他身手不敌，最后死在了对方手下。”

离忧默然。

“尸身如今在何处？”

“不知。”江小鱼摇着，“之前我派去打听过，却不尽如意，说是被丢在了葬岗，那里生禽猛兽常年出没，如今怕是连白骨都不剩了。”

言语落下，离忧晃了晃身子，半响后方才开。

“下月初三是什么子？”

江小鱼一愣，低首想了想，有些迟疑：“前几金陵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下月初三红叶山庄的大公子与……”他觑了眼无双的神色，“与苏家二小姐成亲。”

“苏清芸？”离忧轻嗤，“叶三郎尸骨未寒，她苏清芸当初说得真意切，这一走便上赶着嫁与旁，也不怕叶三郎从底下跑来找她说理。”

江小鱼张了张，瞧着她秀面上的冷意，到底还是低敛眉首不作言语。

叶三郎是名刀客，孤身一，在江湖中久负盛名，离忧爹娘是镖行里的镖师，几年前死在了莲山一带的悍匪手中，她的身手随了二，只是后来受了伤，便在江南开了客栈，做起了闲散掌柜，至今已经四年之久，常戏称自己是孤家寡。

这二几年前在客栈相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不至生死之，却也说得上是半个知己。

至于苏家二小姐，也是说来话长，叶三郎钟于苏清芸，二投意合，当年没少在离忧面前腻歪。只是心不古，叶三郎方才身亡，苏清芸便要与他成亲，离忧为挚友不平，也是在理之中。

几后，离忧将客栈暂与旁打理，便带着江小鱼去往蓟城。

红叶山庄地处蓟城南边的青山崖上，离江南大概几百里，便是车马也要行上三四天左右。二去得匆忙，暮之时才找到投宿的客栈。离忧这几年来身子骨不太好，江小鱼怕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出事，是以只叫了间上房，自己则守在外面。

夜里离忧做了噩梦，一身冷汗的醒来，睁着眼没了睡意，望了帐顶半响，在一片空寂中唤江小鱼的名字。

直到听见窗外那回了我在，离忧方才呼了气，清秀的面上带了些少见的疲色。

“我方才做了梦。”离忧开，声音有些恍然。

“梦都是反的。”窗外暗处的声色温雅，离忧却只是摇着，“我梦到你了。”

那处的暗影身形微顿，她未曾察觉，顾自开。

“我梦到自己躺在葬岗里，周围全是尸体，你就站在不远处，跟两年前我遇见你时一样，身上穿着白衣，手里拿着剑，骂骂咧咧的说我拖你后腿。”

窗外的轻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