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回看了妻子一眼，就见乔氏眼观鼻、鼻观、观心地侍候立一旁，鹅蛋脸上依旧温温柔柔。

沈琰心中叹了一气，道：“娘，二弟明年要参加乡试，眼下最是要紧的时候。少年本就心不稳，要是因男之事分了心思，岂不是耽搁了大事……”

白氏不死心道：“老二明年回南京，身边也总要妥当服侍。家里的不行，就寻牙子好好挑挑，买个妥当的来……”

沈琰摇道：“不妥，前程紧要，这些事儿子自有安排，总是为了二弟好。娘您好生歇着，就别心了……”

白氏知晓自家长子的脾气，说了不行就绝对不行的，便觉得怏怏，看着旁边站在的乔氏，越发觉得不顺眼起来。

乔氏只作不见，低声道：“大爷去照看二爷吧，妾在这边服侍婆婆。”

沈琰也不放心沈琇，便点点。

白氏越发气闷，往靠枕上一歪，道：“我短了要歇歇，你们别在这里杵着了……”

沈琰听了，也不多话，只上前掖了掖白氏身上的被子：“那娘您先歇着，我们先下去了……”

白氏皱着眉点了点，心里却酸的不行。都说“娶了媳忘了娘”果然不假，这才半个月，儿子媳就成了“我们”，自己倒成了外了。

听着门帘撂下的声音，白氏抬起望向门，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南城书院，教舍。

夫子在前面拿着出，正给大家讲时文“题”。沈珏坐在下首，只觉得身上飘飘的，耳朵里“嗡嗡”直响。他抬起胳膊，摸了摸自己的额，即便手心是热的，也能摸出额滚烫。

沈珏不由后悔，自己实在不该逞强。今早既难受，就不该硬撑着来上学。可是眼下夫子在上课中，自己也不好立时起身。他咽下一吐沫，觉得嘴里越发了。

在南城书院的几个教舍中，沈珏所在的班数并不算多。

同白衣班那些童子少年相比，这边童生班多是十六岁以上少年与青年。因这个缘故，书院里的炭火便也紧着白衣班那边，这边只是不冷罢了。

对于正在发高烧的沈珏来说，却是难熬。他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眼皮越来越沉。

沈珏实是受不住，就慢慢矮下身子，趴在桌子上。崔夫子最讲大课，一堂课下来也将一个时辰，现下当到一半了，还需要熬半个时辰，昏昏沉沉中，沈珏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