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沈沧摆摆手，气坚决。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可是老爷若是不好生静养？”徐氏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沈沧道：“如今皇上病着，朝野不安，哪里能这个时候请假？不过是累着了，缓几就好了，夫勿要担忧……”

沈沧说的轻松，可徐氏哪里不知丈夫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熬了这几下来，已经有后患在里。

徐氏无声流泪，心如刀割。

沈沧叹了一气，道：“实是退不得……”

徐氏不是内宅无知，听丈夫这般说了，自是想得他的难处。

先前御史正盯着沈家，不过是因国丧耽搁才没有发难罢了，要是沈沧依旧在朝堂中还罢，些许家事即便处置有瑕，也不过几句非议，不会伤筋动骨；要是沈沧退下来，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就多了，说不得外任上的沈洲也要受到挂落。

沈沧是沈家的顶梁柱，即便有姻亲为助力，可到底不敢也不能倒下。

沈沧这几乏的狠了，说了几句话依旧是闭目养。

徐氏已经站起身来，在丈夫身边蹲了下去。

沈沧本清瘦，可眼下一双小腿却是水肿得厉害，比平时涨了一倍，泛着清白。

徐氏的手放在丈夫的膝上，泪珠子滴落在药盆中。

沈沧睁开眼，看着发已经花白的老妻，心中幽幽地叹了一气。他会保重自己，在未来半年之内，总要坚持到将沈瑞送上乡试考场，要不然他怎么能放心。

只是有一件事，却是宜早不宜迟，过些子该提及了。

东院，正房。

三老爷坐在榻上，看着对面坐着的妻儿，心里软软，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了笑意。

“之初……”

“之初……”

“本善……”

“本善……”

三太太温柔的声音，与小儿稚声音融在一起，使得屋子里充满了生气。

四哥弘治十四年重阳节生，到现下不过两生半，可是按照虚岁算的话，已经是四岁。自打今年年初，三太太就开始给四哥启蒙。

三太太书香门第出身，不能说满腹经纶，可能与博学多才的丈夫投意合、举案齐眉，给一个小儿启蒙自不在话下。

同几年前一心只服侍丈夫的柔顺相比，三太太这几年脱变颇大。她开朗了许多，对于家务事也从熟能生巧，外表看着依旧是温柔和气，可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要说过去小三房都是三老爷一言堂，三太太不过是夫唱随；现下就是三太太里里外外一把抓，不仅照顾着儿子，将丈夫的事也打理的清清楚楚。

三老爷看在眼中，对妻子除了喜，也多了几份敬重。

有句话说的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三太太也正是如此。

早先没有当家管事时，不管丈夫得了什么优待，三太太即便念着长兄、长嫂的好，也没有想太多；如今这两年管家下来，她的心里却是渐生不安。

沈宅上下不过就这几个主子，沈沧与徐氏都不是奢靡的子，家中上下吃穿用度都有成例在，每月花用都是有数的；而三老爷因身体孱弱，就是没有病的时候，也需要参鹿茸滋养。真要算下来，三老爷一个的花销，顶了其他全部的花用。

三太太不得不想想，以后怎么办？

沈宅公中账目，三太太早见过，已故太爷留下产业都是有数的，只有后添的两个大庄进项多些。

这世上有兄嫂照顾弟弟、侄儿的，却没有侄儿养活叔叔与堂弟的道理。真要到了分家那，想要保养好三老爷的身体，银子就要如流水似的开销出去，可银子从哪里来？

为了有备无患，三太太不由地想起开源节流的事来……

松江，沈家坊，宗房老宅。

内外依旧是一片素白，京城百姓的国丧已经结束，地上百姓按照区域不同，不少依旧在国丧中。

按照律法，京畿以后的国丧，都是从得了消息那一算起，官吏二十七除服、军民百姓十三除服。

二月初时沈珺已经在山东换了水路，打发先行一步往松江报信。

宗房大老爷心愿得偿，便将打听好的几处冥婚选仔细选了又选，最后选了陆家旁支陆九老爷家的大小姐，正式行了聘。

有宗房大老爷这样舍不得儿子死后孤单的父亲，自然也有舍不得儿成为孤魂野鬼的父母，这才有了配冥婚一说。如今宗房大老爷既下了聘，陆家那边便也认真地预备期嫁妆来。

沈珹之前没拦住兄弟上京，已是生了一肚子闷气，对于此事素手不管。

倒是珹大想的多些，私下与丈夫道：“五叔骸骨回乡，冥婚都预备好了，那剩下嗣之事也要提了……梁哥儿那里？”

要是沈珏在世，珹大自不会舍得将嫡次子出继，自己从生母成了伯母；可如今沈珏没了，即便过继了孩子，也不过是顶个儿名，还会养在亲生爹娘身边，却能独占一房产业，珹大就有些犹豫。

以宗房大老爷对幼子的疼，可想而知，以后定会移小三房的嗣孙。

沈珹摇道：“不用想了，老爷已经叫珺哥儿媳带小樟哥儿见了陆九太太。”

珹大闻言一愣，有些不快。

真要说起来，要是公婆发话将小梁哥儿过继给小叔子，她说不得心里还舍不得；可是不选小梁哥儿，直接挑了二房的小樟哥儿，也让别扭。

“怪不得听说陆家在准备嫁妆，我原还以为是要做随葬用……”珹大笑容有些勉强。

沈珹提及这个，也有些烦躁，轻哼道：“陆家本就败落，陆九老爷不过一个乡下土财主……”

要是沈珏依旧在世，依尚书府的家世，什么岳家找不到？

珹大心里却是在琢磨过嗣之后的事。

按照律法，分家不论嫡庶，诸子均分，那样的话，自家还真是亏大了。

虽说做了十来年的官太太，可一直是京中司官，进项还不够开支，大房一直靠松江这边的供给，珹大自是看重这边产业。

只是如今后悔已晚，财是一定的了，总要在其他方面找补些回来。

接下来，珺二就发现自己大嫂的变化。

大嫂虽是长嫂，本当是管家媳，可因一直随丈夫在外任，即便回乡守孝，也轻易不手家务事；如今却是端着长媳身份，开始过问起家事来。

珺二是弟媳，即便如今管家，可在长嫂面前依旧是矮了一。

如今大太太将养中，珹大乐意出面分担家务，大太太只有欢喜的。

就是与陆家那边的往来，珹大出面分量也比弟媳要重。珹大不仅是宗房长媳，还是沈氏一族未来的宗。

等到沈珺带了沈珏的灵柩回到松江，珹大已经将冥婚过嗣的事都接了过去。

不过是停灵，还是随后的冥婚与过祭准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宗房大老爷是知晓长媳的，晓得她能是能，可也贤惠，向来是“以夫为天”。只当她这些子奔波劳，是因丈夫暗中指点的缘故。

虽说沈珹没有说什么，可宗房大老爷只当这个儿子是拉不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