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偌大孝敬。

他自然与陆家格外亲近，便也晓得陆家是靠了谁家的关系办成了这么大的事儿。

遂沈瑞来了登州后，丁同知更是麻利的第一时间赶来结，沈瑞抛出种种计划，他也是坚定的贯彻执行。

这次放粮的事儿沈瑞便是放心的给了他。

至于林通判，通判管着粮运、家田、水利、诉讼等事，实际上和这边关系不大，林通判本不当出现在这里。

林通判过来，不是为沈瑞站台的。

实际上在今早走出府衙时，林通判其实都不知道会有发粮这件事！

他是先得了某些通气，晓得今天会有民围困府衙，若他在府衙里，岂能不站出来抚民？只好先行躲出来了。

他本是打着巡视水利的幌子，往东城黑水河分支汇之处来了，所以很快就得到了谷子街那边的消息，听闻戚大郎来了，又有饷仓放粮事。

他心里暗自骂娘，恼恨丁同知这边消息藏的严实，却也不想想他同样没露过半点儿闹事的风。

他只得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北城饷仓。

饷仓前的空地上设了尺高的桩子，扯上长布条，划分出若区域、框出迂回通道，巧妙的将群分流。

守卫兵卒众多，便没有敢闹事的，又有府衙县衙衙役并统一着装的帮闲引导讲解那排队、领号牌、登记、领粮流程。

故此虽现场山海，却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混。

瞧着这形，听着不断有来报与戚宣和丁同知哪条街又拿下了滋事之，林通判也不由暗暗心惊，先前真是小觑了这小知府。

他望了望下乌压压的百姓，又回望了望饷仓，笑着向丁同知道：“今竟来了这许多百姓，据下官所知，粮米调了不少往各村建朱子社仓，不知饷仓可够发放……”

丁同知笑得亲切和蔼，唤着林通判的表字，道：“鸿飞勿急，今只发些许粮，户籍在册的一二升粮罢了，够得一家两三吃食。”

林通判一愣，还真没注意，百姓拿着的粮袋子确实瞧着米粮不多。

他心下冷哼，那便是小知府耍的花招，不过是把聚拢在粮铺前的百姓吸引过来，以免发生民罢了。

他便皮笑不笑道：“只吃得两三，吃光了岂不又要闹将起来……”

“自古救急不救穷，府衙也不能包全城百姓一辈子的粮米呐。”丁同知看着林通判，笑得意味长：“过得两三，粮价回落，百姓也就买得起了。”

林通判身子一僵，面上强作惊喜，道：“粮价竟能回落了，真真是去了我等心大石。”

丁同知笑道：“鸿飞，你不必忧心，咱们知府大机妙算呐。”

林通判……嗯，更加忧心了。

很快，就有林通判的心腹寻来，将他请到一旁，附耳报说，魏家秦家的粮铺都被查封了，更是将账房卷个空，一张纸都没留下，魏员外、秦三爷都在外宅等着他。

林通判脸上一白，脑里盘算了几番，终是下了决心，回转后低声向丁同知道：“丁大，下官听说……街上封了几个米铺，还说什么查税？可还没到收夏税的时候，怎的就……嗯？下官也是担心，若是有一纸诉状告上来……”

他到底是掌诉讼事的，过问也不算突兀。

丁同知却还是那副笑脸，道：“鸿飞啊，你且安心吧，知府大这一两就回来了。”

林通判暗暗咬着后槽牙，强挤出个笑来。官大一级压死，何况家正五品压自己两级。

他也无心再坐在这边装蒜了，拱手请辞。

丁同知不以为意，挥手让他去了。

林通判却并没有去外宅见魏员外和秦三，他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内幕况都不知道，去见他们做什么，等着被问得哑无言吗？他好歹也是正六品，官威何在！

秦三也就罢了，魏员外到底还有那么一房高官亲戚，林通判想想就疼。便索就以吹了海风痛为由，回官宅装病闭门谢客了。

魏员外、秦三等见不着林通判，不由火冒三丈，几一商议，便来求见丁同知。

本身商贾见官也不是说见就见的，不过魏员外仗着有好亲戚，地方上都卖个脸面罢了。

这次这面子却不好使了，丁同知直言本官太忙，没空接见，连幕僚都没出去接待一下，直接一个长随就打发了。

魏员外简直要气炸了肺，却也无可奈何，他再是能耐也不敢硬闯府衙。

好在没熬上一，就有消息说，小沈知府回来了，魏员外振作，带着同样被封了店铺的几位东家，齐齐往府衙去求见。

这边沈瑞进城后，并未休息，简单盥洗一番，便召集了丁同知、林通判及钟知县开会。

丁同知和钟知县先将这阵子工作成果汇报了一下，尤其是最近这两的粮米风波，下狱了泼皮若，查封了粮铺若等等。

“……合城贫苦百姓都领过粮了，平民这边的户籍黄册也清点了一遍，”丁同知道，“下官与钟知县依照陈先生的吩咐，按照各街整理了一番。另有客居府城者若，业已登记在册。”

沈瑞笑赞了一声，道：“丁大、钟大辛苦。”

林通判眼皮跳了跳，这大哪里是放粮抚民，这是要查丁呐。富贵家没去领粮，光查平民丁有什么用？为徭役……？

他这边胡思想着，忽然沈瑞问道他上，他忙欠了欠身，应答了最近府衙接的几桩毛蒜皮的案子，话锋一转，问道：“大，下官有一事忧心，不得不问。到底没到收夏税的时候，这边查封的粮铺……其东家若是上告……”

沈瑞渐渐收起笑容，淡淡道：“本官不问他囤积居、哄抬物价之过，他倒要上告？林大掌诉讼，熟知律法，便来说说，他待告什么？”

林通判讪笑道：“荒年米价上涨，也是没奈何的事，他卖得高价，便多收他市税也就是了。蒙圣上洪恩，去年咱们山东的夏税秋税是自留赈灾的，这个，这个……”

沈瑞道：“去年自留赈灾的，是田赋，不是商税。且是自留，是上来统一赈灾用，不是可不，自家赈济自家。”

林通判不由尴尬起来，勉强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

丁同知像是打圆场似的，道：“大勿怪，林大到底不司粮税，不知道内也有可原。”

沈瑞却是半分面子不留，直接冷下脸来，斥道：“林通判既不司粮税，不知内，来与本府论什么收税短长？！还是，林通判这是替谁来问？”

末了一句加重了语气，林通判不由额见汗，心知沈瑞怕是晓得了什么。

但，知晓了魏员外来找过他又怎样，他不是什么都没做么！又没有把柄落下。

至于拿了魏家好处，咳咳，天下哪里的地方官不收商家孝敬银子？！沈知府也不可能拿这事儿去参他！

相反，沈知府现在才是有麻烦的。

税的事儿沈知府倒是说的是道，只不知道张布政使那边参的时候，他沈瑞写谢罪折子会不会也这般条理分明。

林通判便很快恢复了镇定，垂了道：“大教训的是，下官莽撞了。”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沈瑞也不恼，讥讽的一笑，“林大素来思虑周详，如何会鲁莽。”

林通判依旧装糊涂打哈哈，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