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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向海而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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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许不法之事。

同是销赃的大户,无不咬牙切齿痛恨王家。

也不是没有那气不过的想报复,找几个泼皮无赖去王家闹一闹,奈何王家门外竟恁多卫所官兵护卫,等闲都靠近不得,便只好作罢。

众大户还都道是王家告密后怕报复,特地调了卫所官兵来保家小周全,都是跳脚骂着。

却没有注意到过,王家上下没有能再踏出府门一步。

九月天气转凉后,宫中多位太妃、妃嫔、宫娥染恙,京中患风寒的家也不少,一时药材腾贵,而十月中,传来宪庙敬妃王氏薨逝的消息。

听闻太皇太后请皇上荫封敬妃的侄子一个百户的职衔,皇上自然准了。

且念在王家在剿匪一事上立功,还特别给了这个侄子一个实缺,让他往浙江某地去上任。

这就更坐实王家告密了。

至于王家变卖田产举家搬走的举动,被当地解读为王家失了宫里的太妃,害怕其他家报复,才特地搬走避难的。

至于王家走后音信全无,根本没有关注过。

大约这个冬天太过寒冷,十一月底,德王的第三子,成化十七年封了济宁郡王的朱祐樳也是因风寒袭肺断送了命。

这位济宁郡王曾先后有五子,奈何没一个站住的,尽皆夭折。

原以为以德王的格,必然会上折子求皇上许他择一孙子嗣济宁郡王一支好继承爵位。

结果德王府却没半点动静,眼睁睁看着济宁郡王因绝后而封除,御赐的产业田亩统统收回,郡王妃及内眷徙济南依附德王府过活。

皇上似为了抚慰德王的丧子之痛,召回了张禬,只处置了侵吞民田案里恶意投献之,也不继续清丈下去了。

德王府也像回过来一样,在年节时将所欠田亩税银统统缴了。

山东其他藩王也似乎皆以德王府马首是瞻,德王府不蹦跶了,他们也都纷纷蔫了下来。

绝大多数朝臣及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道德王这白发送黑发伤心之后顿悟了。

却不知,通匪若是上升成通倭,便是藩王也一样保不住封国。

至此,整个登州的海寇销赃线被彻底的斩断。

销赃是断了线,海上的消息并没有断,便是不销赃,亦有一些寻常的走私买卖在里。毕竟还不曾全面开海。

王家低价变卖的铺子产业,被立了户的金玉珠姑娘买去了,醉香阁等几家暗地里做销赃买卖的楼馆也都易了主,归在了她名下。

这次的事玉珠也立了功,田顺收拢来的本地蛇信子、江湖好手尽数划归给她调拨。

因此如今的玉珠姑娘再也不是那小小的青楼牌,俨然是登州一带蛇信子的总目了。

诸多消息汇集到她手上,再分门别类料理好,通过八仙的站点传递到沈瑞那边,沈瑞那边有专处理。

故此今天这伙才会找上玉珠。

玉珠如今底气足,又算准了甭管谁,只要想谋后海上的生意,就不敢与她使强硬手段这边撕脸,因此有恃无恐,才这般镇定从容。

听得那孟翁这般说,便笑道:“这般说却是抬举我了,这也要看孟翁想要做什么样的买卖了。我这肩膀窄的很,可不敢担重担,再耽误了孟翁的大事儿。”

那孟翁淡淡道:“不过是让玉姑娘牵个线,老夫想见见玉姑娘的东家,商量海上的生意。”

玉珠眉梢一挑,带出几分妩媚颜色,笑道:“才说孟翁抬举了我,这会儿又瞧我不起了,难道我这些年的缠还盘不下两间铺面?孟翁忒也小看!我便是这铺子的东家。”

中这般说,心下却盘算着对方的身份。

对方是搭着以前蛇信子的线找上自己的,是海寇无疑。只如今海上得紧,自立门户的也多,这伙胡编造个身份也没当真。

海寇里敢直接说要找她背后靠山的还真没有过,不晓得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所谋何事。

那孟翁瞥了玉珠一眼,道:“玉姑娘委实是肩膀窄,担不了太重的担子,所以才要找大东家问上一问。”说话间挥了挥手。

那黑面汉子站了起来,走到玉珠身边,用身形挡住玉珠身后的视线,掌心一翻,手中一块小小的黑漆木牌。

木牌虽小,其上所刻纹路却真真切切,乃是一团祥云之中露出九只狰狞蛟首。

玉珠登时变了脸色。

这图样她最是熟悉,早在她蛇信子这一行之前,就熟悉了。

当时,她大姐金胭脂正同九蛟的大龙孟弘通纠缠不清。

她登时站了起来,想说请移步说话,却很快改变了主意,回吩咐道:“二奎,外面守着,两边儿的雅间清了,今儿咱们店里请了。”

身后随从领命而去,待听得左右一阵子喧闹过后归于安静,门上又轻轻叩响三声。

玉珠放松了气,脸上又堆起笑来,看向孟翁,道:“不知道是哪位龙到了?是……哪位孟爷?九爷?小三爷?”

蛟里有两位姓孟的当家,一位是大当家孟弘通,一位是九当家孟聪。

九爷自然指的是孟聪,小三爷却是孟弘通的侄儿孟兆庆。

玉珠说话间再三仔细打量孟翁,想看透这位是否是易容——那两位孟爷可都不是这岁数的。

若是随便打发个来就直言想见她东家沈大,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孟翁苍老的声音竟无半分绽,“你怎知就不是图大娘的?”

玉珠苦笑道:“图大娘恨不得将我们姐妹千刀万剐了,如何还会来找我。”

“此一时彼一时。”那孟翁意味长道。

却也并不自报家门,只道:“你们东家既想海上谋利,就绕不开九蛟,他会有兴趣见老夫的。”

“让你们东家选地方,老夫只带一前往。”他缓缓一指那黑面汉子,道,“老夫信他是聪明,知道九蛟不是巨鲨那种废物,不会做多余的布置。”

府城,沈府外书房

沈瑞摩挲着一份简陋的海图,听着田顺和玉珠汇报。

“孟弘通的两个儿子早就在先前的厮杀中亡故了,他侄子孟兆庆一直跟在他身边,大家伙儿小三爷小三爷的叫着,但并没有过继。”田顺说着,又看了眼玉珠。

当初宝珠年纪尚小,只知道长姊金胭脂为孟弘通外室,被正室所不容,这才匆忙逃走。

而略年长些的玉珠却是知道得更加清楚,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那图大娘只早年间得了两个儿子,后常年在海上厮杀,身子受损,已生不出孩子了。

两个儿子先后故去,图大娘就收了个年轻的帮众名唤余兴的作养子。

但孟弘通却并不想将偌大的家业到没血缘的手上,他一面将侄子带在身边,一面偷偷养了外室,准备再生儿子。

实际上,金胭脂只是他诸多外室中的一个罢了,也不是唯一一个有孕的。

图大娘也不傻,妾室算不得什么,但是若妾室的儿子接掌了孟弘通的势力,将来哪里还有她立锥之地。

遂在一个外室即将临盆时,她直接过去剖腹取子,说什么儿子还是她自己养的放心。

那外室自然横死,孩子也没活多少时便夭折。

这样血淋淋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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