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崩裂，细细密密地碎开来！

钱塘龙君怒，发声如雷：“尔等，通通该死！”

……

在远处的会稽山下，

一架板车上，落雪已堆得极厚，有个坐起，他身形肥硕，穿着紧绷绷的道袍，扎着一颗丸子，活动一下被冻僵的身躯。

他站了起来，一步踏出，直会稽山中，同时伸手向虚空中抓摄，中喝道：“裁决！”

……

在离会稽山还远些的地方，有两个骑在马上，不紧不慢而来。

前面的在马上慵慵懒懒，仿佛随时可能支撑不住，从马上跌落，后面的小心翼翼，瞪大眼睛，不敢发出一个字。

前面的漫声说道：“牛凳，大我对你好不好？”

后面的赶紧答道：“大对我有活命之恩，牛凳誓死报答大。”

“你的报答，就是拿猪油骗我？”

“大，这……您不是罚过了我，说好不提了么？”

前面的回，笑容非常温和，像一个老父亲在看久别归来的孩子，温柔说道：“没什么，就是年纪大了，总是忍不住想起年轻时的事，一遍一遍地重复。”

牛凳震惊道：“大春秋鼎盛，怎地这样说？”

夏建白笑呵呵道：“我说的是现在的我，不是从前的我。”

“大这是何意？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

夏建白忽地下定决心似地说道，

“牛凳，回你就在山下等着，再晚一些，事完毕之后，你去山里，收拾了我的尸体，带回我的老家，把我埋了。

至于你，就此退出靖司吧，回去娶个娘子，生一堆娃娃，好生过这一辈子。”

牛凳大吃一惊，骇然道：“大何出此言？”

夏建白停住了马，说道：“就到这里吧，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走了……至少在这个世界，我很快就会死，而你要听我的，这样你后就不会死。”

他想起自己漫长的生命中早些年的经历，大多已经十分模糊，但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一年。

那一年，大唐换了三位皇帝，用了三个年号。

那一年原本是中宗皇帝的景龙四年，

五月，中宗为妻所毒杀，

六月，中宗之子继位，改元唐隆，

唐隆年号使用了一个月，七月，发生了一场政变，皇帝让位。

就在年号唐隆的那个月结束时，发生了那场政变，

那位后来做起万岁天子梦的大唐明皇还年轻，以一代英主之姿，发动政变，主导了一场血腥杀戮，推其父睿宗皇帝二次登基，改元景云。

夏建白参与了那场政变，活了下来。

但他忠心耿耿的下属牛凳，死在了那场杀戮中，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回报了他曾经的活命之恩。

现在，在这个截取出来的世界中，这里的夏建白即将死去。

那么，让牛凳这个憨厚的孩子离开靖司，做一个会活得久很多的寻常，才是最好的安排。

他下了马，拖着松松垮垮，似乎病得很重，行将就木的身体，一步一步，向会稽山中走去。

他举步的时候，天上的云里便有点点星光闪现，哪怕是浓厚的云，也遮挡不住。

每一点星光，都像是一从天而起的剑。

有一千点星光，就有一千剑。

他在一千剑的簇拥之中，飞了起来，以一千剑的速度，刺进会稽山中，来到禹庙之前。

……

禹庙之前，

周虞看见燕司主冲上高天，与庭龙王一起，对抗裴将军的剑。

他看见钱塘龙君现身，与叶道士手。

他看见凶兵裁决终于出现，于高天之上降临，劈向钱塘龙君背后。

他又看见云都挡不住的星光，有一千点，于是有一千剑，铺天盖地而来。

那一千剑之中，是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一般，将手一指，一千剑便一齐刺向天上的庭龙王。

“周虞，我怕。”

吴清清紧紧抓着他的手，向他贴近。

滚滚呜呜地将埋进她臂弯里。

道童龙瑞吓得面色惨淡，但在反应过来后，忽然端起滚烫的一罐毒汤，越过他师父叶道士，泼向钱塘龙君。

钱塘龙君只手与叶道士锋，

背后猛地出现一条恐怖龙尾，轰然迎接凶兵裁决的劈斩。

于是他无暇多顾，竟真的被一个小小道童的一罐毒汤泼中，可惜道童矮小，这一罐毒汤泼在他腿上，泼不到他的脸。

但他还是极度震怒，颅一晃，化为一颗狰狞龙，电目血舌，猛地伸过来，吞噬向道童龙瑞。

周虞已抢先上前一步，祝融火旗翻滚，裹住道童龙瑞，手中绿玉金牛杖一甩，杖首垂着的金牛撞击在龙上，沉浑的金牛影子出现，与龙轰然相撞！

金牛的影子碎！

周虞张开，压不住的鲜血涌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这一击硬生生地震碎了，成为一团，随着这一鲜血一并吐出来。

“龙！

这就是龙！

他妈的，

这玩意让我怎么屠？”

他含着血骂道。

吴清清强忍着害怕，放出娥皇钗，一手抱着滚滚，另一只手颤抖地握着娥皇钗，含着哭腔说道：“我，我帮你……”

周朝先登录着马导的身体，丝毫不心疼账号，任凭龙尾扫来，也丝毫不退，一击劈在钱塘龙君的龙尾上。

刹那之间，

马导身上本就绷得极紧的道袍碎，丸子都炸开，身上处处飙血。

但凶兵裁决一击斩开龙尾，留下一道巨大狰狞的伤。

“知道你一个屠不掉，所以组织让我们来帮你啊！你看，组织还是很关心你的……”

周朝先又扬起，向着天空大声打着招呼，

“夏建白，你来啦！”

夏建白没有回应，

他的一千剑，凶狠地刺在千尺青鳞巨龙身上。

“你怎么不再叫他老王八？”

“你说得其实是对的，夏建白这个老……其实吧，我内心里还是有点喜欢他的。

我说的是作为熟，差不多也能算朋友的那种欣赏，喜欢。”

祝融火旗将道童龙瑞挟裹到身后，然后大旗飞卷，将周虞和吴清清覆盖，保护起来。

照胆剑浮现，悬于顶，他手持天子杖，强悍地再上前一步，又是一杖，击向钱塘龙君的龙。

“所以，你他妈的立刻给我说清楚，我们到底要屠的是哪一龙？”

周虞恶狠狠地骂道，

然后向着天空，大声嘶喊，

“燕仙姑，你肚子里的种，到底是他妈哪条龙的？

你不会自己也不知道吧？”

他在不久之前，认为自己棋差一着，算错了结果。

要屠的龙，不是钱塘龙君，是庭龙王？

燕仙姑腹中子的父亲，也是庭龙王？

可他现在又不得不怀疑，自己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