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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

海陵城下，一些龙卫相聚烤火，谈见闻。

“武当山上下来的，还是候补龙卫，能够抵得住一条妖兵路上降临的近万妖师？”

“不说妖兵百夫长，怕是寻常妖兵伍长，也不是对手，赵泉这七个平里看上去十分方正，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驾驭不住本心，平白将功劳让出去，镇国大宗又如何？”

也有龙卫蹙眉道：“换一句话来说，就算此子武当《蛇功》练到了第九层，开始贯通体暗窍，但练武至多两年，要淬炼身，又要参悟武学，还要读书明理，佛道儒诸多经典，积累底蕴，武功说高到抵挡妖师近万，也是神话传说，就是龙大江，三流大成的高手，也被生生堆死了。”

闻言，篝火前不少龙卫都点，以为然，觉得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城墙一角。

苏乞年盘坐于车辕上，他浑身空空落落，暗青长袍在月光下轻漾，落到马车上的小姑娘不念眼中，此刻的乞年哥哥，就好像一根轻羽，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但偏偏一动不动，一缥缈如仙的气质愈发浓厚。

黎民百姓念诵，香火供奉，立生祠神庙，苏乞年参照武当外院藏经楼中的诸多典籍和游记手札，各种记载，再结合自己的种种见闻，尤其是当在那郧阳县青山镇九里岗，武当三疯道的神庙前，神力受阻，所感受到的浩瀚如星海的目光，之前一直认为是错觉，现在看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举三尺有神明，举三尺有神明。”

苏乞年睁开眼，喃喃道：“这是古代俗语。本来是说信仰天界神灵，如果遇到某方面的不如意，就到相应的祭庙中叩拜祈福，当虔诚之心通达上天。神明就会显灵，在供桌之上三尺高的地方看着你。”

“许多武林高手，立生祠神庙，最初怕就是欲借助众生念淬炼神，凝练意志。而祖窍又谓之神庭，众生念汇聚，通达神庭，那神庭就是上天，是天界，当为神灵居住之所。”

苏乞年心中生出一明悟，众生祭祀、供奉，第一步就是要先立神像、塑金身，但他很快又蹙眉，如果说《蛇功》第十层是要在祖窍神庭立神位。孕神灵，那么他要立什么神位，聚哪一尊大神？

就苏乞年眼下看来，民间诸多生祠乃至是神庙，都少有天界众神，除了佛道儒三家各自尊崇的圣、佛祖、道尊之外，就是三家传，各自在民间所立，也都是生祠为主，死后若是生前武道修为不俗。闻名武林，造福一方，也可能成为神庙，不然就被推倒。被新的高手生祠所替代。

那么说来，祖窍神庭中所立神位就是武者自身，所孕神灵也是自身？

苏乞年摇，多半没有这么简单。

他回忆心灵处以神力铭刻的那古老神，能有八丈九尺宽，玄黄甲沧桑。那首上的老皮褶皱层层叠叠，不知道沉睡了多么漫长的岁月。

武当外院三神，分别承载有《蛇功》第八层、九层、十层的心法奥妙，一在白云峰外院，一在雷石峰外院，最后一，也就是承载有古来最艰奥妙，第十层《蛇功》心法的古神，在天柱峰外院。

五千多年前，妖族最初降临的时候，三通灵神已经在武当显形，在武当史记，乃至是武林史上留下了痕迹。

据苏乞年所知，这是世间有记载的，存世寿命最长的三通灵异兽，不说绝无仅有，却也相差无几。

那么，那最古老的一神身上，蕴藏的奥秘究竟是什么。

嗡！

突兀的，空气中生出波动，苏乞年抬看，就有一张古老明黄的卷轴，在城之上缓缓拉开，金黄气流游动，似乎一条条小龙在游弋，散发出来一无比尊贵、威严的气息。

天子龙气！

苏乞年心神一震，他能感到祖窍神庭中那蛰伏沉睡的暗金真龙眼皮微动，生出一渴望的无形念。

“诛妖榜！苏师弟，快走，是端木龙主召唤，凡此地者，无论候补龙卫或者龙卫，见诛妖榜如天子亲临。”

七名七杀剑宗弟子中的秦旭开，这是一个有些微胖的年轻，此时七名七杀剑宗弟子都到了马车前，苏乞年也下了车辕，这一立，几名七杀剑宗弟子顿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是天界的神灵突然间下凡，一瞬间的气质竟有一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等到几再想要仔细感应，就什么也捕捉不到，眼前的少年又好像谪落凡间，变得普通而平凡。

登海陵城。

这座一州主城历史也十分久远，在江淮道被称之为里下河水城，四面环水，曾有顶尖元神物登临高天，俯瞰大地，这海陵城如一凤凰归巢，落于大地之上，乃是难得罕见的风水宝地。

登上城，苏乞年就看到不少身着纯白星辰袍的龙卫，一个个气息浑厚，血气旺盛，年纪都没有超过而立之年，但也少有弱冠之下，如赵泉等七名七杀剑宗弟子，在此时城上的诸多龙卫中，就显得十分年轻。

他在看登上城的诸多龙卫，很多龙卫也在打量他，先是好奇，既而就有些淡漠，乃至是冷漠。

于一帮年轻龙卫而言，能够成为龙卫，获得朝廷赐予的正七品位，都是经过与同辈角逐，才最终脱颖而出的，没有一个是弱者，也没有一个自认不如，心灵处，都有着各自的桀骜，并不为强大古老的传承而折服，有一颗挑战心。

这一切，都在苏乞年的神感应中，也不以为意，随即，他看向那在城上张开的古老卷轴，金黄的布匹，天子龙气缠绕，这是由大内发布，由当代汉天子烙印天子玉玺，专属于护龙山庄的诛妖榜。

刚刚几名七杀剑宗弟子也向他解释许多，这诛妖榜于护龙山庄一龙卫、龙将、乃至是龙主而言都十分重要，诛妖榜承载功绩，不同的排名，可以得到强弱不一的天子龙气加持己身，增强悟和气运，乃至得到各种赏赐，但与前两者相比，就有些微不足道。

天子如龙，汉天子承载一国之气运，称之为真龙天子，传闻中通灵异兽中的神兽真龙，不是血脉传承，而是由上天孕育，乃是真真正正的天子，天子如龙，自然也就得到天眷，有天地眷顾的，悟和气运怎么会差，是以历代汉天子，只要继承皇位，承载天眷，一国气运，无论修行时间长短，最后都能成就天命，位列宗师，乃是毫无疑问的皇室第一高手。

除此之外，诸多皇子、皇，皇室宗亲，也几乎没有天生体质孱弱，悟浅薄的，虽然体质悟不是一尘不变，但只要有皇家血脉，都比寻常在最初的武当修行路上走得更快更远，根基牢靠，且比寻常武林中更容易得到诸多奇遇和造化。

气运之说向来缥缈，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在苏乞年阅读的诸多武当珍藏的典籍中，都是有记载的，只是寻常的气运不显，不是风水上的大师，乃至是一些特殊的环境，机遇，根本不可能显化出来。

而眼下，只要能够登临诛妖榜，就会得到天子龙气的加持，增强悟和气运，这样的机会，就是苏乞年也不愿放弃。

此时，苏乞年也终于明白，本来武林与庙堂是两个世界，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武林宗派、世家弟子趋之若鹜，要加护龙山庄，显然于大多武林中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