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继续沉默。

虽然没有仔细去数，但大致看来，在这里包围他们的猎魔也快近千了，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该隐大，不要相信那个老混/蛋，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莫娜在他身后叫道。

“真是不懂礼貌的年轻呐。”

老叹了气，手里的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如线的箭雨从四面八方飞来，该隐只来得及回身扫落其中的一小部分，又用后背挡住了反应不及的莫娜。

惨叫过后，便是高低不一的痛苦呻/吟，该隐闭了闭眼睛，捏紧了拳。

“你看，我其实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光之后，再把你抓回去的。”

老悠悠长叹，劝说道，仿佛他刚刚的决定是一种仁慈无比的恩赐。

站在老身后的圣子偏过，悄悄撇了撇嘴，视线落在猎魔队伍里，找到了那个远远站在角落里的少。

看着那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名叫黛西的少，圣子的心好了一些，望着黛西调皮地眨了眨眼。

他也没想到，当初那个时常来教堂诉苦的普通少，有朝一会成为决定此役成败的关键物。

可惜，亭亭玉立的少并不适合出现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之中，还是像昔那样，穿着朴素的布裙站在玻璃花窗前微笑的样子更美。

“还是不愿意投降吗......”老无比惋惜地道，“那我就只能——”

“莫娜！”

因为一身的伤，该隐晚了一秒钟。

只是晚了一秒钟，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抓住莫娜的手，不让她冲动地扑向那个险得让作呕的老东西

——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一截剑尖从莫娜的后心处刺出，又消失。

圣子帅气地挽了个剑花，将剑身上的鲜血甩落，看着正试图转身向着该隐伸出手的莫娜，还是没把那句嘲讽说出。

圣子凌厉的出手，稳、准、狠，连闭眼的时间都没给莫娜留，更别提让她抓住该隐的手了。

“血族的七位元老，至此，已经尽数伏诛。”圣子低下，向自己的祖父汇报。

所以，亲的哥哥，你现在愿意宁死不屈了吗？

若不然的话......

乖巧地退到后排的圣子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张弓拉弦的声音再次将该隐等包围，而这一次在箭尖闪烁着的，除了圣洁的银色光芒，还有赤红的火光。

老有些不满圣子的越俎代庖，也不希望在这里点火。

万一把该隐烧死了，他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但除了该隐以外的那些吸血鬼，全都杀死倒是无妨。

“让他们收起火箭。”

老的语气里有着隐含的警告，而他看向圣子的目光更是冰冷。

“是。”圣子乖顺地点，打了个手势后，又摆了摆手。

箭雨再次从天而降，看密度，这次是不打算留活了。

该隐有些绝望，更让他绝望的是，在他不敢转身去看的方向，那些来自同族的此起彼伏的惨叫。

“我投降，放过他们吧。”

该隐那条被圣子掏出个血的腿终于失去了力气。

当他跪倒在地时，膝盖与地面相撞的声音生硬又刺耳。

弓弦声戛然而止。

“早这样不就好了。”

老不易察觉地松了气。

如果该隐打算玉石俱焚，或者打算一死了之的话，那还真是难办了。

还好这孩子依旧是这么软弱。

已经有猎魔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特制锁链和镣铐，老的笑容也还是那么和蔼可亲：

“去把他——”

“唉，你们一定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低下闭着眼睛的该隐听到了阿初的声音。

终于听到了这个声音，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扯出了一丝笑意，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更没有等到救援时的惊喜和解脱。

所以，当阿初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来做什么？”

而阿初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确实不打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