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裴该是不记得了，中即有这位庾亮妹子的传记，小字文君，后来嫁给晋元帝太子司马绍为妃，司马绍继位为晋明帝后，册其为后，三十二岁忧死，谥号明穆皇后。

当然啦，就算自己腆着脸凑上去，庾元规也未必会肯与自己联姻。卞望之你怎么就没个闺、妹妹啥的呢？祖逖只有俩儿子；陶侃貌似有个儿，没带过江，不知道多大了……郗道徽也不肯死，郗夫倒是容貌秀丽，年岁更合自己的心意……

啊呸，自己在胡思想些什么？！反正左右无，裴该不禁抬起手来，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子。

自家看琅琊王氏是“齐大非偶”，恐怕那些小门小户的，看自己也“齐大非偶”呢，至于江东大族，南顾及自己侨客的出身，北多仰承王氏鼻息，估计都不那么容易谈成婚姻。而且既已答允了杜氏，下了定亲的聘礼，他裴文约可不是一个擅长毁约，翻脸不认的家伙，还真抹不下面子来回绝。

为今之计，只有先娶妻，然后再纳妾。妾室要求身份较低，那么大户庶、寒门嫡，可挑选的余地就比较大了，利用妾室来拉拢一些家族，招揽一些亲眷，可能是个不错的想法。至于妾族之间会不会起龃龉、闹矛盾，争权夺利……有争权总比身旁空一没有要强些吧。

想到这里，裴该不禁垂下来，注目手里的裴氏来信，心说好吧，既然对方催促，那我就赶紧结婚好了。于是提起笔，先给裴氏回书，说我正打算迎亲呢，但身边没有什么合适的选——身份都很低微，怎能作为迎亲的使者？除非卞壸，但你总不好让一郡之守擅离职所，去为刺史办私事吧。不如一切都由姑母筹办，您请卫氏出前去迎亲，给我把新娘子送到淮来好了。

写完这封信，只觉得放下了一个大包袱，然后他才斟酌词句，去给裴宪、王浚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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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服就留在了淮城内的州署之中，裴丁、裴戊帮忙安顿好他的住所，也介绍了一些宅邸中的况，认了认。裴服哭过一场后，请他们找点儿水来，自己抹了一把脸，突然间就觉得气爽，心无比的畅快。

他原本是裴氏主支家养之，打小便在闻喜县中裴氏庄园里长大，才刚成年就跟着旧主裴頠去了洛阳。他哥哥裴护是洛阳裴府里的大管家，正所谓“宰相门子七品官”，当时裴頠为执政之一，这一对裴氏兄弟那真是威风烜赫，很多低级官吏见着他们都不得不毕恭毕敬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裴頠很快就罹难了，裴嵩、裴该兄弟被判远流，裴护、裴服作为最心腹的婢，就跟着两位小主上路，千里迢迢往东北方向行去。这一路风餐露宿，种种艰难坎坷，自不待言，裴服几次想要落跑，只是考虑到自己是裴氏世代之，离开裴家还真没地方可去——尤其逃在当时可是大罪——这才咬着牙忍了下来。

随即峰回路转，朝廷恢复了裴頠的名誉，赦回裴嵩、裴该，裴护、裴服也得以跟随着返回洛阳。虽然天下已然丧得难以拯救，洛阳城内一数惊，市井萧条，而裴嵩兄弟也再不复乃父的荣华，终究吃穿还是不愁的。

接着裴该跟随司马越出镇于项，裴嵩自告奋勇去游说陈午，裴服跟随，就此又再落了无比艰难窘迫的境地。裴嵩死后，虽说李收留了他，但也只是把他当成普通仆对待而已，并且乞活亦民亦兵，就裴服这小身板，临战时也是要扛起木棍、竹枪去冲锋的。他几乎自杀的心都有了，只是下不定决心——尤其一辈子在兄长关下长大，实在没有什么担当，可是哥哥陷在洛阳，估计早就没了命啦……

所以在辰亭一得着裴该的消息，裴服立刻便求见祖逖，请求把自己给送到淮去。等见到了裴该，裴该也允许他留下，不禁一块大石放落下地，笼罩在心的长年乌云一朝尽散。可是随即他又疑惑，自言自语地说道：“二郎却已不似昔模样了……难道艰难磨砺，真能使一个成长若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