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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激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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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汉国的东宫护卫,大多是贵胄子弟出身,平素锦衣玉食,吃得膘肥体壮,加上勤练弓马,胳膊都有常大腿粗;而且虽然只披着皮甲,只有少量铜、铁片加护,但上绘锦绣花纹,甚至还描以金漆,就仿佛一只只超大号的金子似的。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相形之下,徐州这些都是轻骑,装具虽然良,却并不昂贵,加上数量稀少,如同小小一列蚂蚁……

蚂蚁们奋不顾身,直冲无论还是马都要大过自己一圈的金子们,胡骑莫不哂笑——这是来送死的,我等正好斩首建功。当下多数都停下了抛,背好马弓,端起长矛,从三面五个方向朝徐州骑兵包抄过来。徐州骑兵们各自对视一眼,心说:“为救同袍,死在今!”全都伏低了身体,手挺长矛,直冲最近的敌骑。

双方甫一接触,就各有七八中矛堕马——对于徐州方面来说,几乎是四分之一,对于胡军,则是大鸟之一羽、巨兽之一毛。可是胡兵装具沉重,多数跌下马去就爬不大起来了;徐州兵装具轻便,有几个轻伤的一跃身又起,抽出刀来,不顾马蹄杂沓,踢着便是重伤,竟然矮身去斫距离最近的敌骑马腿。

一名胡骑见敌步行冲过来,急忙勒马,但他们队列本已混,结果身后的同僚正好冲近,双方竟然撞在了一起,双双跌落。还没等挣扎着坐起来呢,先前冲过来的徐州兵便即一刀一个,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要知道这些东宫护卫平素也练队列,不过多是充作仪仗使用,至于弓马之术,那是各的事,很少聚在一起练配合——皇太弟身份贵重,等闲不会上阵,我等护卫他一两年,便可积功升迁它处,何必要跟同僚配合呢?那谁谁并非屠各贵种,安得与我比类?我理都懒得理他,遑论一起训练……

——“屠各”即汉时的“休屠”,为匈别种,后随南匈塞,历经百余年,也不知道怎么一来,竟然篡取了统治地位,故此《晋书》即载,说匈中“屠各最豪贵,故得为单于,统领诸种”。后乃有认为刘渊实为屠各,非栾鞮氏单于之后裔也。

旁边另一名胡骑趁机从斜刺里飞驰而来,挺起长矛,正中那名晋兵后心,将他狠狠钉在地上。但随即箭声空,那胡骑颈侧中箭,脑袋一歪,便即侧撞下马——原来是陆和也自队列中驰出,跟随在骑兵之后,他连发五箭,毙伤四敌,随即眼含热泪,驰归主战场。

他知道这些侧出驱敌的骑兵肯定活不成啦,一旦尽丧,自己再也没有力量赶散敌骑了,为今之计,只有退守……

“武林”左营近百名骑兵,一多半撒回去报信求援,剩下的三十多骑投敌骑洪流,不到半刻的时间,便即尽数殒没……但是没有一个肯逃的。相反,胡军东宫护卫的死伤并不少于他们,而且当场便有近百骑惊得胆落,策马斜向而奔。刘丹在高橹上看见,不禁连连摇:“殿下,似此何得名为我匈贵种、东宫护卫?此战后,殿下还当赏功罚罪,好好驱策一番才是。”

但是骑兵的覆没终究暂时遏止住了胡军东宫护卫的侧翼挟击,使得陆和有机会发起一猛烈的冲锋,将正面敌军退半箭之地,然后勒束兵马,边战边退,回归营垒。胡军也各疲惫,被迫收队整列,歇息了少顷,才又近迫晋营。

缓缓地沉落下去,晚霞漫天,投出刺眼的光芒……

——————————

申时,东西两方的胡兵都迫近晋军营垒,发起猛烈的攻击。“武林营”箭矢将尽,就连弓箭手也被迫抽出短兵刃来与敌搏,而匈骑兵则在侧翼频繁拋,晋营中盾牌不足,负伤者甚众。

东侧的右营几乎是被刘光吊打,拒马已然全被掀翻,就连堑壕也连两重。胡兵数次撕开缺,杀晋阵,都被熊悌之指挥亲兵不顾伤亡地硬给退了。熊悌之满身是血——不过基本上都是敌兵之血——原本还有些怯战,此时也难免杀得双目通红,他嗓子也喊哑了,只是右手柱矛,左手举着一支令旗,喘息不止。

好在这一方面胡兵的数量并不多,还要稍逊于“武林右营”,虽然刘丹部曲极其骁勇,终究步兵尚未能真正透晋阵,骑兵也不宜单独冲进来找死。临近黄昏时分,胡兵面朝西方,开始觉得阳光刺眼,刘光就打算再冲一次,即便未能尽功,也要把部曲撒出去了——否则今恐怕难胜。

西面况则相对稍好一些,陆和武勇,奋不顾身,所率右营兵受到主将鼓舞,也都拼出了十二分气力,多次打退胡军的进袭。他们既已垒,匈东宫护卫就派不上太大用场了,只能跟氐、羌杂骑一起远远地放箭,而当面胡军虽两倍于己,素质却较晋军为差,即便刘丹连下严令,甚至斩杀退后的三将,也始终无法冲开阵前拒马,遑论踏过堑壕了。

倘若没有那些骑兵游弋在侧,说不定陆和就再次杀出去了,能够一举将两倍于己的胡军步卒杀得狼狈逃归营垒。

等到刘光在东面发起最后一次猛攻,势却又瞬间扭转。要知道两军清晨开始对峙,因为各自夜行疲惫,所以上午只手一次,多数时间都在建营和歇息;午后连番恶战,加起来超过了一个半时辰,胡军大多筋骨酸麻,疲惫不堪,徐州兵则因为平常吃得好,训练强度也大,反倒尚有余勇可贾。因此刘丹顶着刺眼的夕阳再次冲锋,不但未能突已然千疮百孔的敌垒,反而瞬间便抛下了数十具尸体,损失甚大。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早就杀红了眼,当下不管不顾地便即披甲上马,亲率两百部曲从步军中,直冲敌阵。晋军东侧的拒马已然全被掀翻,窄窄的堑壕根本拦不住战马纵跃,加上奋战中难免步伍散,长矛所指方向杂沓不齐,竟然被胡骑一冲即

熊悌之见状不妙,连马都来不及上,赶紧冲上第一线去指挥。刘光一眼瞥到,见其全身着甲,知是将领,当即兜转贴近,狠狠地便是一矛捅去。熊悌之一个不防,肋侧中矛,不禁大叫一声,翻身而倒。刘光抽出矛来,矛尖带起了一道殷红的血线……再想补上一记,却被熊悌之的亲兵拼死遮护住了。

晋军中几名弓箭手搭上最后几支羽箭,一起来刘光。刘光弃了矛,挥刀遮挡——这才是他最擅长的兵器呢——但仍被一支箭透过刀风,中了肩膊。好在对方力疲,加上为救主将而仓促引弓,没能拉满,箭簇,只是轻伤罢了。

熊悌之最然身负重伤,晋军各队正副排长、队长们仍然指挥士卒,酣战不退,尤其右营的数十名骑兵尝试发起了一次反冲锋,最终还是把胡骑给出去了。刘光悻悻然回归后阵,还在琢磨,天色尚且明亮,是不是要尝试着再冲一次呢?突然有禀报,说擒住了一名晋的哨探。

其实这不是哨探,是陆和派出去报信求援的骑卒,白天一气奔到封丘,歇过一阵后,知道已有同僚南下求援,他本在封丘城内也找不出援兵来,便即策马折返,结果出城不远,就被氐、羌杂骑给撞上了,十数骑围他一个,很快便身被数矢,落马做了俘虏。

氐、羌杂骑的武器粗劣,几枚骨簇暂时还要不了命,所以他才能被绳捆索绑,押归胡阵。当时刘光正在亲率部曲发起最后的冲锋,留守胡将当即上大刑供,虽然很快就把这晋卒给打死了,但还是从他嘴里掏出了不少报来。

于是向才刚返回的刘光禀报,说最近的晋军在仓垣、小黄,约摸一千,裴该主力昨还在外黄,在尚未得知警讯的前提下,估计最早也得今晨才能抵达小黄。刘光掐指算了一下,就算裴该上午得信,午时动身,这七八十里路,半个白天是根本走不到的。他若派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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