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皮衣脱下来，换穿中国装束，再散了辫子，改为束发。从此他就是我贴身护卫了。

陶德自然懵懂，却也不敢细问，只得领裴熊前往后帐，裴该这才召唤甄随、王泽等进来。甄随一进帐就左右寻摸那鲜卑哪儿去啦？拱手询问裴该：“不知大都督如何处置那鲜卑，可杀却了么？倒也有些可惜”

裴该简单明了地答道：“彼虽为鲜卑，却也是我家逃，今既得归，自然留下，安能杀却？”

当时律法，仆逃亡，逮来是要处死的，但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属于“自诉案件”，而非“公诉案件”，倘若事主不究，则自可宽赦。就好比我丢了一样东西，被公安机关找来了，则这东西是弃、是留，要不要提出一笔奖金来酬劳寻获，权力在我，公、检、法没有强制执行某种判定的道理。

再说鲜卑，在这年月，鲜卑而为晋之，或者倒过来晋而为鲜卑之者，不在少数，即便正牌匈乃至屠各，沦落为晋世家仆者也非凤毛麟角。裴氏乃天下高门，家里有几个鲜卑仆，也不怪啊司马睿还纳鲜卑为妾，生下了长子司马绍呢。

故此对于裴该的解释，甄随等都不感到疑惑，只是暗想：大概也只有你们裴家，才能养出这么能打的仆来吧？甄随同时还在郁闷，既是大都督之，估计我没什么机会再找他较量了，而即便较量，也不可能瞒过大都督，但就目前而言，我还真没有打赢那小子的把握

其实他故意提起裴熊来，也有暂时岔开话题，免得一进来就遭裴该申斥的打算。可惜裴该才说裴熊是我家，随即话锋一转，还是了正题，喝问甄随、王泽道：“汝等绕道而来，可有想过刘粲南下，大荔将岌岌可危么？！”

王泽赶紧单膝跪倒，谢罪说：“末将等谋划不密，恳请大都督责罚。”

甄随是必须要分辩几句的，赶紧道：“大都督容禀，我本命陈安率其秦州兵马，正面佯动，以迷惑胡军，今既刘粲南下，料想陈安必然退归大荔，三五内，可保大荔无虞。今当快速南下，以挠胡寇之背末将请为先锋！”

甄随确实很鬼，他若是直承己过，就怕裴该顺杆爬，直接降下责罚来；若是砌词狡辩，又难免触了裴该之怒。就理论上来说，总司全局的是裴该，裴该命其按期到郃阳城下来夹攻胡垒，他确实到了呀，至于走哪条路过来，你又没有规定。再者说了，倘若我直道北上，胡寇却反而绕路去攻克了大荔，难道责任也在我吗？还不是你主帅的误判之过？

甄随终究不是真傻，他敢拍胸脯说老爷没错，敢诿过于，说错都是王泽、陈安他们犯下的，但不敢直接把责任朝上推，说大都督您原本的计划就有漏。裴该哪怕再好脾气，甄随哪怕说得再有理，这直接被部下把皮球一脚蒙在脸上，任谁也不可能不光火吧？

所以甄随不狡辩，不推卸责任，只是说这事儿尚可补救，而且我愿为先锋，希望大都督您即便欲降责罚，也请等到战后再说吧容我戴罪其实没罪，但请容我将己功以补君过。

就中道理，裴该自然明白，他本就没打算责罚甄随诿过于，非君子所为但总想趁机申斥几句，撒一撒心之火。可惜甄随此番言论一出，裴该就如同一重拳擂在棉花上，再也骂不出了。

只得强自按捺胸中的郁闷，问甄随：“大荔城内，除秦州兵外，汝等尚留多少兵马？”

王泽答道：“唯郡兵千名”

甄随赶紧抢过话来，说：“然以陈安之勇，及秦州兵之力，只要大都督急往相救，必可护得大荔无虞。”

王泽悄悄瞥了甄随一眼，心说你倒是真会说话啊，而且完全听不出来是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是真有韬略在胸，惯能推卸责任，还是纯粹的无脑之言有些事，他觉得还是赶紧禀报裴该为好，免得将来吃挂落

“启禀大都督，夫心忧郃阳被围，已自长安前来大荔，如今还在大荔城中”

“什么？！”裴该闻听此言，不禁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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