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弋仲眼睁睁瞧着甄随把玉玺逐一收回匣中,并且合上匣盖,他强忍着不敢伸手去索要观看,不禁狠狠咽了一
唾沫。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随即便将审讯靳氏兄弟所得,向甄随详细禀报了,并且说:“靳准等
所言,不似作伪,且……
好寻,仓促间又能从哪里找来七方玉印哪?在某看来,必是真物。”
后世石印、玉印很多,这年月却相对欠奉。因为秦始皇初定制度,唯天子始可攻玉为章,名之为“玺”,其余官民则只能持有金属印章。固自汉代以来,制度不如秦朝严格,然而根据汉制,官方图章也唯天子可用玉玺,诸侯王与三公金印,九卿银印,余皆铜、铁印而已。皇族、豪贵等或有私刻玉印的,但一来数量不多,二来也不能作为正式官印来证明身份。
所以姚弋仲才说,倘若靳氏只是南逃,因逢我军才临时起意,拿一颗假脑袋和几样假货出来虚言搪塞,那不大可能一
气就找齐了七方玉印吧?
——姚弋仲终究是化外羌酋,眼界比较浅,其实如靳氏这般高官显宦,倘若靳准有玩玉的
好,则私制三五方乃至更多玉印,那还真不叫什么事儿……
随即姚弋仲便建议,可将刘粲首级与七玺
还给靳氏,将军您委派一支兵马,护送他们前往洛阳去……然而瞧甄随拧着眉
,似有不豫之色,便即改
道:“或先送之长安,请大都督上呈朝廷。”
甄随撇了撇嘴,突然间把身子朝前一倾,问姚弋仲:“都说靳准是
臣,不知如何
法?”
姚弋仲闻言不禁一愣,犹犹豫豫地回复道:“我也不甚明了……据说他兄弟党同刘粲,谋害了刘乂……”
甄随冷笑道:“刘粲虽然无能,于关中丧师二十万,在某看来,终比刘乂为强……”因为他跟刘粲打过,而跟刘乂,几乎就没正面见过仗,且昔
刘乂之败,全靠陆和、熊悌之悍拒之于
沟水,遂成二将之名,实话说,甄老爷心里是不怎么服气的。
随即便道:“我也不知靳准因何为
,但既然
都说他
,想必不是什么好货。这般狗
,倘若真的献首、献宝于洛阳,天子必然嘉奖,则这等
货又将来祸害我晋。吕先生曾说,
贼到哪里都是
的,还说除恶当务尽啥的……”
姚弋仲心说你张嘴闭嘴都是吕先生如何说,前两天还跟我说吕先生早有预见,刘粲必将北去,时机绝不可错失,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仿佛吕先生真是仙一般,呆在解县连门儿都不出,就能明了天下大事……
他跟甄随相处既久,那蛮子可能会出什么妖蛾子,也大致心里有数了,便即试探地问道:“将军之意,莫非要……”说着话,并指如刀,比了一个断
的手势。
甄随笑问:“有何不可?如此一来,这功劳便落到我等
上,岂不比让
贼得去要好么?”
姚弋仲沉吟少顷,摇
道:“我等即便能于阵前斩获刘粲首级,终究无可获得玉玺啊……若说靳氏实窃玉玺而逃,为我等于途中所杀,但彼等却又携有刘粲的首级,则反正之意甚明。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借
斩杀呢?”
甄随笑道:“汝想得未免太多了。”随即摆摆手:“我自然不将此两般宝货送去洛阳,而要送往长安,由大都督处置。至于大都督如何对朝廷言讲,关我甚事啊?只要大都督将功劳记在我等
上,足矣!”
在甄随想来,靳氏兄弟都是胡
,还是胡
中的大
贼,这般货色,大都督必定也是厌恶的,故我于此杀之,大都督必不责罚。
关键是若由得靳氏将刘粲首级与七玺献至长安或者洛阳,功劳都是那几个
贼的,他甄老爷不过途中遭遇,遣
护送而已,又能得着什么赏赐呢?而若杀其
,夺其功,即便谎话编不圆,大都督不信,为了方便向朝廷
代,多半也得把功劳算自己
上吧?
因此乃与姚弋仲商议。
姚弋仲沉吟少顷,建议说:“当请司马来,与之同谋。”
甄随摆摆手,说不必——“司马如何禀报大都督,乃是司马之事,何必与之商议?”
他平素最烦的就是军中司马,也没什么将兵作战的能为,却偏偏什么事都要知道,什么事都要上禀。甄随心说打我跟从老爹占山造反以来,所见晋军,虚报功劳,甚至讳败为胜、杀良冒功,不都是常事么?唯独大都督瞧不过眼,非要安排个司马来监军,单独核算功劳。
其实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纪律略略严明一些,也是必要的;为了大都督可以彻底掌控军队,他将爪牙布置各军、各营,我也能理解,但有必要把军律定得那么严,把为将者的一点点小心思全都给堵死么?
我这回就讳报功劳了,摸摸大都督的底,看他底线何在。倘若不认我这份功劳,那就必须把功劳记在靳氏
上啊,这又岂如大都督所愿呢?
于是下令,将靳氏兄弟及所携亲信部曲、族内男丁,一律处死,剩下些
孺,暂时押往安邑,等待以后处置。其实甄随的本意,小孩子也不必留,但据说大都督最忌讳杀害幼儿……至于
,将来赏赐有功将士可也。
当然啦,在此之前,等老爷我得胜归来,得先过过眼,看有没有值得自家留下的。
靳准兄弟还在懵然无知,只当甄随验看了首级之后,便会释放彼等。谁想姚弋仲去后不久,返归传令,随即那些看押他们的晋兵二话不说,挺起刀来,一刀一个,取了兄弟三
的
命。
靳准也算走运,糊里糊涂就完蛋了,不象刘粲,临死之前还要受内心识
不明,导致亲信背叛的懊悔和煎熬……
普通晋兵都非训练有素的刽子手,不会把犯
摆好姿势,然后再一刀断
,他们都是直接用长刀直刺三靳后心,然后再割下首级来,由姚弋仲携去,与刘粲的脑袋摆在一处。军中诸物齐备,甄随便命用石灰涂抹了,各自盛匣。
至于靳氏的亲信、部曲、家眷等辈,晋军杀了之后,连埋都懒得埋,直接把尸骨往
丛里一抛就算完事儿。
随即甄随再度唤来薛宁,对他说:“我曾允诺,若汝助我攻取安邑,便送汝往长安去拜谒大都督,谋求好职。即今将这四颗首级,还有几匣重宝,全都
付于汝,途中切勿有失。”至于都是谁的脑袋,木匣里装的是什么宝货,却并不肯泄露给薛宁知道。
甄随也不去找司马,即让姚弋仲按照自己的授意,写下一封文书,既向裴该推荐薛宁,也备悉言明今
之事,封好了,一并
薛宁带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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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平阳胡
之时,裴该在长安又在做什么呢?
这一
非常罕见的,裴大司马盛排仪仗,亲自跑到去北门外去迎
。城内百姓及中下级的官吏都不禁
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是谁值得大司马如此地屈驾往顾——难道是洛阳有天使前来宣诏不成么?
有些看热闹的远远觇望,却见一乘驴车在几名兵丁的护卫下沿着道路,迤逦而来。裴该见了,亲自下马往迎,车帘一挑,下来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便待向裴该行礼,却被裴该双手搀住。
有认得的,当即遥遥指点:“原来是文博先生,怪不得大司马如此恭迎……”
这老者正是中州大儒董景道,字文博,此前曾经为裴该编纂过《姓氏志》,但裴该几次三番请他出山相助,老先生却总是以自己醉心于学问,无意仕途给婉拒了。因为董景道也知道,当时裴该方致力于
胡定陇,根本没有
力弘扬儒学,则若自己往仕长安,不过是给
家充门面、抬声望而已,并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