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向前去援救郁律。

然而等到他们终于把郁律救出来的时候，郁律身边亲卫也已折损过半了。

这一番恶战，从午后一直杀到天黑，最终鲜卑兵大败，拓跋保着郁律狼狈而逃，石虎衔尾急追，杀伤颇众。尤其北蹿之时，各城邑内的赵军又不时杀出来骚扰、兜截，等逃归南都平城之时，带出去的三万大军只剩了不到半数，十数万牛羊更是抛弃殆尽……

拓跋跪在郁律面前请罪，郁律倒是气量挺大，摆摆手说：“这是我中了羯贼的诡计，并非阿兄之过……阿兄也曾劝我不要的啊。”随即顿足恨道：“羯竟又使石虎镇守太原，是儿果然难弄！看起来若无晋的配合，轻易不能击败之……”

当即要拓跋为自己再跑一趟长安城，去跟裴该联络，相约今秋之后，南北夹击，共图并州——到时候晋阳城晋自可以拿去，至于盂县以北地区，则应当给我拓跋。

拓跋领命，便即躬身出帐。

他们这时候已经身在平城之内了。平城在雁门郡治广武东北方十五里外，本来是一座小小的县城，后来拓跋猗卢得据此城，嫌其仄，乃推翻旧城壁，加以翻修，作为南都——拓跋部单于一般秋冬才过来，方便发兵南下侵扰，春夏则返回北都盛乐去避暑。

之所以嫌旧城仄，是因为鲜卑住不惯屋子，遵从旧俗，仍居庐幕，尤其单于每年才来住俩仨月的，空着房子也太费——要是了，咱也不大会修。于是除城西还保留少量房屋，以供原本在此的晋居住外，大半座城池全都搬空，并且夯实地面，方便扎帐。

其中单于大帐，按例是扎在城中心偏北的位置，帐宽四十步，内外双层，以黄金饰顶，极其宏伟壮丽。只可惜这大帐是跟着单于走的，而郁律此番南下，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就连大帐都给跑丢了……只得别建王帐，规模还不到原本的一半儿大小。

且说拓跋退至帐外，正待返归自家营帐去，忽见大群将兵簇拥着一众贵汹涌前来，当先一骑，正是代王的姑母祁氏。

他打眼一扫，就见围绕在祁氏身旁的，多半是当反对出兵的那些贵酋，心中不禁一凛，心说这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吗？此番南下，伤兵折将，各部追随者多多少少都有损失，更加十数万牛羊没敌，将来的子，大家伙儿都不好过啊。

倘若这些只是把气撒在代王身上，要他给个说法，多少给点儿补偿，还则罢了；若指自家是罪魁祸首，要我给他们阵亡的子弟偿命，那可该怎么办才好啊？拓跋想到这里，不禁后背涔涔汗出，赶紧趋前两步，然后一屈膝就跪倒在了祁氏的马前，哀告道：

“么敦容禀，此番战败，并非侄儿之过啊，我也曾经劝说单于不可来着……”

——“么敦”是鲜卑语“母亲”之意，当然啦，祁氏并非拓跋之母，论辈分是其婶娘，但原民族于父、叔，或者母、姨往往并不严格区分，可以混叫——混叫显得亲近些不是么？

祁氏冷冷地瞥他一眼，问道：“单于可在帐中？”

拓跋应声道：“在帐中。”略一抬，忽见祁氏双瞳一闪，竟然隐隐现出了杀意来……难道她想杀我？！

不，貌似她瞥我一眼后，便将目光移向大帐，则很有可能，她想杀的并不是我……

拓跋本就善于摇摆，惯能左右逢源，在拓跋部中论起节来，倒着数可居魁首。他当即反应过来，急忙拱手道：“么敦容禀，单于亲卫，如今都由小侄掌控，自当遵从么敦之命。且单于方命小侄前往长安，去联络晋之大司马，约期共伐石虎，好为今之败报仇……”

那意思，族内只有我跟裴大司马左右算是有点儿，我一个表外甥还在他帐下为，你们要是杀了我，恐怕很难找出能跟晋方便联络的使者啦。我还有用哪，么敦您可千万留我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