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裴丕听了王贡之言，下令撞开五校营门，随即一马当先就冲了进去。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王贡在进言之后，便即稍稍退后，裴诜一带马缰，凑近他问道：“子赐，君计恐怕不妥，倘若明达等执械反抗，必然生……”

王贡笑着摆摆手，说：“无忧也，彼一阉宦，能有何为？况且五校疲弱，岂敢直撄右卫之锋，裴将军但营，便可遽收其权——倘若延挨，等荀氏等来阻，事便不易为了。”

可是明达比起王贡所言来，胆气却要壮得多，尤其昨听了梁芳之语，一门心思要维持现状，不肯把五校拱手让。他一方面在心里骂，那些外官怎么还不过来解劝呢？一方面下令五校结阵，以拒右卫。

五校虽不足数，且有部分内守宫禁，营中也还剩下两三千，裴丕却仅仅领了四五百骑过来，数上的优势，暂且抵消了那些弱卒的畏惧之心。于是结阵相抗，却谁都不敢率先杀，只是在右卫骑兵的迫下，手挺长矛，徐徐后退。

他们退，右卫骑兵自然就往前进，虽然谁都没起厮杀之心，兵刃亦难免相撞。对峙之时，不知道是谁突然间喊了一嗓子，说：“右卫此来，是要杀绝我五校啊！”随即莫名其妙的，混便起，也不知道从哪儿出来几支箭，挟着劲风，直向裴丕而去！

裴丕其实并不长于军旅，他之所以被裴该安在河南将兵，纯因至亲，比较可信罢了。故而此武艺平平，又加促不及防，结果兵器还没抽出来，就胸中箭，一声未吭，便即跌落马下……

这下子完蛋了，右卫骑兵部分前往护主，部分就策马猛冲过去，想要揪出杀凶手，还有数骑直取明达。明达还在大叫：“是谁放箭？谁教放箭的！”就被一名骑兵轻松突五校军阵，冲至面前，一矛当心捅来。

明达倒是膂力强劲，又擅骑，本能地将身一侧，随即右手疾速探出，一把攥住了来矛，奋力一扯，对方被迫撒手。耳听得呼声：“将军已死，要那阉狗为将军抵命！”明达慌得是六无主啊，当即挺矛刺倒来犯之骑，随即倒拖长矛，掉就跑。

五校瞬间即被蹴散，将士们纷纷抱而逃，右卫骑兵刀砍矛刺，见就杀。还幸亏王贡、裴诜冲营中，下令“降者免死”，才没能杀得血流成河。

右卫骑兵猛追明达，一直来至宫门前——五校营紧贴着禁宫——明达却早就遁禁中去了。随即右卫骑兵迫散守门卫士，就待撞击宫门，裴诜赶紧追过来，下令停手。

这要是真冲进禁宫里去杀，那问题可就太严重啦！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难免手足无措，回首便问王贡：“今当如何处？”王贡说五校已散，再聚拢起来也没啥用，况且咱们只有几百骑——“此事唯请示大司马，我等可先暂退。”

于是收拢骑兵，退至洛阳西门，派快马前去禀报裴该知道。裴诜乍逢剧变，五内皆，王贡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因此遵从王贡的建议，聚拢右校全军，列营西门附近，严密守备，不放一出。

再说诸尚书才至省中，便听闻了裴丕去夺五校的消息，不禁大惊失色。众相互推诿，谁都不肯前去解劝，经过反复磋商，才最终把祖纳给顶了出去。祖士言还在路上，拧着眉筹思，该当如何解决这场危机呢，忽然得报，说裴丕遇害，右卫军正在大杀五校，吓得他一溜儿烟地又遁回了省中。

这才改派几名尚书郎去五校营探查，等大致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王贡也派送信过来了，要求绑缚明达等凶手押往西门右卫营中，以便为裴丕偿命。

诸尚书又再商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决定，由梁允前往禁中，去捕明达，由和济前往五校营，详细调查事变经过，并且搜捕肇事者。至于荀邃，他得赶紧去向叔父荀组问计。

荀组闻听此事，也不禁惊得是面如土色，但他终究年老成，很快便即镇定了下来，捻须沉吟片刻，方道：“此事并不简单啊——

“明达虽然鲁直，亦不敢害裴丕；五校既然散漫，则谁敢下此毒手？其中必有委曲，不可不仔细审断。”

不等荀邃琢磨明白他话中的意，荀组接着就说了：“然而事既已发，悔亦无用，当筹思如何收场。这明达，是一定要献出去的，至于凶手……倘若不能拿捕，可随便寻几个小卒，斩首塞责。卿方命裴文约东出，驻军弘农，彼若得信，必归洛中，一旦趁机兴起大狱，恐怕我等皆难幸免！

“为今之计，当急召祖士稚归来，始可与裴某相拮抗。”

荀邃苦着脸道：“祖士稚方守荥阳，而羯贼已向成皋，恐怕难以遽归。”

荀组不禁叹息道：“也只有请他弃荥阳而退守成皋了……今右卫俱集城西，东方无守，倘若羯贼来，如何可御啊？可以此通报之，请祖士稚速归。”

想了一想，又道：“卿亦当急召回殷尚书，并亲访卞尚书，请其二致书裴某，为我等申诉委曲——其兄死于城内，当道者谁可辞其咎？裴某素不满我荀氏，正可以此为借，鱼我等啊！”

荀邃说：“不如叔父再书信一封，请景遒看在同族份上，在大司马面前为我等缓颊……”

荀组说对对对，我这就给荀崧写信。

于是尚书下文，命祖逖退兵归洛——当然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荀邃必须得把五校之给说明白喽，让祖逖明白局势的险恶，并且反复恳请，这就导致公文格式不似诏命，倒有点儿象是书信了——遣一名尚书郎快马前往荥阳传递。

使者尚且不知道赵军全线后撤的消息，还以为成皋关难过，被迫兜了个圈子，绕阳城山而向京县。抵达京县后，方才听闻前线消息，于是不荥阳，而跟在祖逖后面猛追，终于在铜关对岸，赶上了晋师。

祖逖见书，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把那名尚书郎召唤进帐，详细询问事变的经过——因为荀邃自以为已经把事件表述得很清楚了，但在祖士稚看来，其中却仍有诸多蹊跷和不可索解之处。

可惜那名尚书郎也提供不了更多的信息——主要是他离开洛阳的时候，和济坐镇五校营，才刚开始搜捕逃亡的五校，调查事变经过，而祖纳宫去捕明达，亦尚未归。

这事儿要是明明白白的，或者纯出偶然，或者别有谋，说不定祖逖就打算应命返洛了，偏偏迷雾笼罩，难窥真相，这就使祖士稚心中忐忑，难作决断。于是下令，唤部曲王安帐商议。

祖逖此番亲领六七千锐，当先追赶石勒，亲信大将多半各派职司，领命在外，身边儿几乎连一个可以商量的都没有。唯有那王安，本是胡种，祖逖北伐洛时来降，因其诚实、骁勇，遂部曲，得祖逖的厚——如今也只有王安还能够说上几句话啦。

于是召王安帐，将洛中变之大致介绍一番，随即祖逖就问了：“汝以为，我当归洛否？”

王安伸手挠挠后脑勺，结结地开道：“我……小名为公部曲，其实有若公，国家大事，何敢置喙啊？”

祖逖说没关系，你怎么想的就这么说，给我出出主意呗。

王安筹思良久，这才回复道：“我不知朝廷召公归洛，究竟是何意啊？洛中生，自有宿卫和大老们镇定，难道右卫还敢趁机杀官或劫持天子，非得要明公领兵回去厮杀不可么？实话说，倘若明公在洛阳为宵小所趁，我等自然愤怒，这凶手是一定要揪出来千刀万剐的，至于诸尚书，只要不是主谋，谁敢动他？至于天子……即便天子是